“到时候只要把他还有她提供给那位大人物,那么………”
上尉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注意到那个破解进度条终于不再倒退了,而是以一个很缓慢的进度向前爬行着。
“你看,这就是那些胎生种。”上尉对花做了个‘嘘’的手势,扭了下摄像头让花不会出现在镜头里,然后接通了对技术部的通讯。
“先生,我们已经通过新的计算回路绕开了底层代码。”屏幕另一头的负责人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下把头发沾在额前的汗水:“不过有些事需要您知道。”
上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临时搭建的回路是我们基于之前收集的报告数据编写的,所以它对意外情况的对抗性很弱,并且这也是一个特别脆弱的数据结构,如果硬要去描述的话……”负责人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起一支铅笔。
“就像是这样。”他咔擦一声把铅笔掰成了两段:“只要一点点压力,就会让整个临时回路崩溃,而且因为我们是把这个回路硬生生搭在了数据库上,所以回路如果崩溃,可能会导致整个数据库的底层命令被激活。”
“到时候应激反应,可能会毁掉数据库,以及产生过高的脉冲导致电流结构发生变化,搞不好会在物理层面上毁掉整个干扰系统。”
“嗯。”看着一头汗水的负责人,上尉却并没有如他想象一般听到坏消息时暴跳如雷,而是点了点头表示对他工作的赞许:“就这些吗?”
“还有一些,还有一些小问题。”
看负责人唯唯诺诺的样子,纵然上尉很享受他的表现,却也不能就让对方把这问题给混过去,所以从鼻中发出一声代表愤怒的哼声。
“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真的只是一点小问题。”负责人又用袖子擦了下止不住的汗水,接着说道:“我们刚才试运行了一下,这个回路的稳定性只能说还行,因为整个系统都把它视为一个外来的恶意程序。”
“所以?”上尉在紧张的负责人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对他如此问道。
“所以我们压制了底层数据库的权限,强制它进入休眠状态,但是随即我们发现了它内部还有一个时钟系统。”负责人觉得光是说明有些不够,干脆打开了一个界面,指着上面一行行命令对上尉说道:“您看,这是一个定时唤醒和应答系统。”
“它会在每天固定的几个时间段唤醒整个系统,就算是系统断电也会通过备用电源,把数据发送到以下几个地址。”他指了指其中一行:“这个是我们现在的接收地址,但是其它几个就不清楚了。”
上尉心知这是那位给他这套系统的大人物的手笔,对方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收集运行数据,所以他就打断了负责人对剩下几个地址的解读,直截了当得问道:“那这会造成什么影响?”
这位负责人也是有眼色的,看到上尉不再关心这个他也乐得不去浪费时间分析每个代码地址的具体位置,直接指着时钟系统说道:“关键是整个时钟系统的唤醒功能,它会重新激活被我们强制休眠的底层数据库。”
被上尉弄得心情紧张的他,果断关闭了地址界面,这也就让他错过了下方刚刚刷新出的一个全新的,从来没有在系统内出现过的地址代码。
为了说的更清楚一点,负责人打了个比方:“底层数据库就像是我们人体的免疫系统,我们插入的运行回路就是外来的植入物,免疫系统会把它识别成对人体有害的东西,从而产生排斥反应。”
“而我们现在在做的,就像是术后病人吃的药一样,用来压制人体的排斥反应,但这个时钟系统却会让整个免疫机制重新上线,继续去攻击外来的植入物。”
“然后?你们的药呢?”既然负责人这么说了,上尉就顺着他的问题问了下去。
“这个免疫系统很先进,它拥有自我学习功能,每次都会针对不同的压制方式进化出新的对抗手段,也就是说我们的压制模式对它只能使用一次。”心中的紧张让负责人下意识拿起水杯又喝了口水:“每次它被唤醒,我们都只有很少的时间来编制新的压制方式。”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时间窗口很短,如果晚了,那么现在那个外接的回路就会被免疫系统彻底摧毁。”
上尉这次没有着急搭话,而是沉默得盯着对面的负责人,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水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鼻梁一路流了下来,鼻孔边缘被水流刺激产生的刺痒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时上尉才开口缓缓问道:“这是不是一件很费力的工作?”
“是的。”负责人下意识点了头之后却发现自己答应的太快了,他赶忙改口道:“但是相信我,我和我的团队可以完成它!”
“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上尉点了点头拽过自己的数据板,切换到一份固定格式的申请报告表格那里,在下方签名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签名之后,把它传给了负责人。
“填上你需要的。”
那份申请报表,其实就等于是一张空白支票,当上尉在上面签好名字之后,就等于在告诉对方:填你想填的!
“这……”负责人看了眼自己的终端,下意识把表格拉到了最下方,当看到上面的电子签名时,一脸惊喜得抬头看向上尉。
说真的,他确实就是想要一些好处,可如果这想法量化一下的话,他只是想要一个网球,却没想到上尉却把他领到了体育用品商店里,还慷慨的让他随便挑。
“听着。”上尉打断了负责人一叠声的感谢,他把双肘支在了大腿上,身体前倾看向负责人沉声说道:“别用你贫瘠的想象力来揣测我的慷慨,相信我,只要你能让我感到满意,我能给你的东西比你最美的梦里梦到的东西还多。”
“不过。”他竖起一根手指:“别让我失望,我这里连一次失败的机会都没有,你只有不断的完成我给予你的工作,让我感到开心,才能得到我所给予你的报酬。”
“明白吗?”
“明白!”负责人用力点了点头,被甩出来的汗水有一滴落在了摄像头的镜头上,让他的影像一下就变得像是通过扭曲的镜子看到的一般可笑。
上尉回到了正常的坐姿,对方着急用手去擦摄像头的动作让他有种自己的脸,也被那满是汗渍的拇指压住的错觉。
心中突然升起的厌恶让他皱了皱眉:“行了。”
叫停了负责人的动作后,他盯着模糊起来的屏幕强调道:“别让一个慷慨的人失望,不然你会知道那个慷慨的人生气的时候有多可怕的。”
丢下这句话后,他没管又在使劲点头的负责人,直接切断了通讯之后,把视线放在了那进度条上,缓慢爬升的进度条让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看吧,这就是胎生种。”上尉转过头,对正盯着他的花说道:“他们是多么低劣,就像是路边的野狗,随便扔些东西就会对你摇尾巴。”
上尉并没有告诉花,这些话都是他曾经听到过的,有的是三号说的,有的则是那位掐着他命脉的大人物说的。
他陶醉在花的崇拜表情中,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他是在用胎生种的方式来对抗胎生种:用对手的武器来打败对手,还有什么会比这个感觉更美妙,更让人兴奋的?
那兴奋的感觉让上尉忍不住对花接着说道:“还记得刚才我说到的那个家伙吗?”他指了指旁边的屏幕,那两份通缉令还在屏幕上挂着。
接着他激活了另一块屏幕,放出了之前通过克隆人的头盔摄像机录到的景象。
上尉并没有把烟头的威胁放出来,而是选择了克隆人在森林里发现烟头的那一段景象:一个浑身是血的佣兵软瘫在树干下,破烂的装甲和散落四处的外骨骼碎片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凄惨,仿佛下一秒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默默无闻的死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看吧,这就是他。”上尉并没有发现花垂在他视野盲区的左手突然攥紧了,也不知道尖锐的指甲扎破了她的手掌。
花下意识把拳头向旁边藏了藏,看了眼另一份通缉令上的女孩。
“是的没错!”顺着花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在盯着通缉令的上尉点了点头:“就是他,还有他旁边那个小婊子。”
他指着屏幕上的破解进度条,记忆中的常识限制了他的想象力:“那个小婊子虽然没出现,但我有种感觉她就在附近,因为只有她才能想到通过子系统逆向追踪整个系统,也只有她才做的到。”
感觉抓住了重点的上尉用力搓了搓手:“这就是我给他们设的陷阱,想要逆向追踪是吧?我让你们追踪,想要破解是吧?我让你们破解!”
“然后我只需要把人安排在主系统的位置,然后………”上尉用力捏紧了拳头:“就像是捏碎一颗核桃!一次解决所有问题!”
花轻轻皱了下眉,缓慢放松了手掌的肌肉,指甲扎得太深了,疼得她小臂上的肌肉都开始不由自主得抽搐起来。
“为了这个我还特别选了个地方,那里地形开阔,正好安置主系统,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异能者又能怎么样?”想起自己的车队被一个人和一台落后的豚鼠所歼灭的悲剧,上尉用力咬住牙齿哼了一声。
报复的快感让他觉得自己脸上,那些还没被烧毁的血管里的血液流速又开始加快了,贴在脸上的合成材料散热效率比真实的皮肤慢了很多,这热度让他感觉到特别焦躁。
为了缓解这份焦躁,他打开了主系统附近安置的摄像头。
那些摄像头是藏在各个角落里的,那是为了拍摄对手最后挣扎的影像,光是想象对手最后的顽抗被子弹所泯灭,上尉就觉得自己能把那份录像保留到世界末日。
“嗯?”上尉看着屏幕上摄像头传来的影像,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