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淫虫你嘴里能不能吐一颗象牙出来？”斑马坐在防雨布下面佝偻着腰，显然还没忘记淫虫的嘲讽：“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完善的情报搜集是通向胜利的必然之路，而很多情报恰恰就在对手的尸体上。”
“我知道我知道。”淫虫不耐烦得挥了挥手，用手指掏了掏耳朵：“那那帮死了的克隆人对你说了啥？”
“他们有唱歌没？”
“淫虫！”坐在一边的老爹听不下去了，他瞪了一眼淫虫，可惜平日里威严的形象因为脸上大大小小的乌龟打了不少折扣。
淫虫赶紧伸手示意自己的话说完了，顺便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不过看他那转来转去的眼珠子，以及憋着笑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显然还没说够。
老爹瞪完了淫虫，对斑马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自己则用手指从面前接了些雨水的浅盘里沾了些水，继续在通红的脸上搓来搓去。
“那边。”淫虫忍不住指了指老爹的左脸，又伸手指了指自己下巴附近：“靠下一点，很接近了，对，就是那里。”
老爹听到这里把手放下干脆不擦了，就两眼盯着淫虫也不说话，被盯着的淫虫看老爹脸沉下来，连忙做了个撕胶带的动作，还把那块撕下来的无形胶带贴在了脸上。
看这俩人安静下来，斑马把一块肩甲的碎片以及一片装在密封袋里，边缘发白的皮肤搁在了面前当作桌子的装备箱上，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史东咳嗽了一声。
“这我见过。”一直在一边抱着双臂站着的史东，盯着桌面上那肩甲碎片，用手摩挲了一下脸上的胡茬说道：“我想想……”
“菲尼克斯。”烟头指了指那个由线条构成的圆形标志。
“你知道？”斑马抬头很诧异地看向烟头。
此时其他人也纷纷把视线移向了一向沉默寡言的烟头，被众人盯着的他有些不太习惯，借着点烟的功夫避开了众人的视线，抽了口烟之后他才用夹着烟的手指向桌上的东西：“一家克隆人创建的公司。”
“啥？克隆人能建公司了？”
烟头没搭理淫虫的大呼小叫，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米雪儿给他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语言后接着说道：“是一家A级克隆人退役后建立的雇佣兵公司，挂靠在联合会下面。”
他抽了口烟，慢慢吐出在肺里转了一圈的烟雾：“不过这家公司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它们有可能是克隆人极端组织的隐秘分支。”
“那你是在说他们的动机不纯了？”斑马紧跟着烟头的话尾，对他追问道。
“不清楚。”烟头走到之前淫虫提回来的步枪边，拆下步枪的弹匣和枪托上的电池，摆弄了一下把这支枪拆成了零件依次摆在桌上。
做完这些之后，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块零件：“看这个。”
众人的视线看上去，那是步枪的核心击发机构：“可以吗？”扳手在争得了烟头的同意后，把那半月形的零件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之后又放了回去。
“没有生产编号，只有简略编码，应该是实验室出产的。”她打开自己的终端，指着投影出的一串条码说道：“最基础的编号，没有公司名称，更产地没有生产批次，没有质量管控编码，一看就是实验室的小批量货。”
说完这个，她又看了看桌上的其它零件，摇了摇头：“剩下的都是公卖货，随便找个网站就能订到，这些玩意的出货量太大了，没什么价值。”
给众人亮了下自己终端的屏幕，上面表示讯号丢失的一行红字特别扎眼：“我联不上网络，不然还能再查查。”
扳手安静下来之后，烟头又指了指桌上的零件：“所以说，还有一家没有露脸的公司蹚进了这滩浑水里，至于对方要做什么……”他摇了摇头，话并没有说完，而是转头看向了史东。
烟头并没有直接说出这块零件来源于曾经追杀他和米雪儿的那家公司，因为他对史东并不太信任，这么多年养成的直觉，让他感觉到史东那粗豪的外皮下面，总是藏着点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给我支烟。”史东接过淫虫递来的烟，推开了淫虫点燃得打火机：“谢谢。”
他把烟横在鼻子前面，用力吸气嗅闻着烟草的味道，借着它整理好了思绪之后，才开口对等着他的众人说道：“我对这家公司的了解也不多，只是从一些老朋友那里听到过一些警告。”
用手里的香烟当作指挥棒，指了指那块纹着个人编码的皮肤：“这些家伙做事很不讲究。”
史东并没有等众人接上他的话茬，把香烟重新放到鼻端用力吸了口气很快说道：“这家公司虽然标榜着是克隆人自己的公司，但他们只招收退役的A级克隆人作为管理和指挥人员，剩下的全部都是低级克隆人。”
“这些家伙有批号，每年都能拿到不少额度，所以他们做事从来不讲究伤亡率。”史东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武器实验，高危环境作战，凡是自然人不想接的活他们来者不拒，对这些人来说，低级克隆人只是消耗品。”
为了加强自己话语的力度，他还指了指桌上被烟头放在一边的弹匣：“就像是你们手上的子弹。”
说完了要说的话，史东突然用疑惑的表情对向烟头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我的老朋友已经算是消息灵通的人了……”
他说的话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指责，隐台词便是在质问烟头：‘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是不是你是内鬼？’
面对史东的质疑，烟头只是很自然得把手里抽完地烟蒂扔在了脚下，用力踩了上去，低头一脸认真地表情碾磨着鞋底。
篷布下面一时间变得很安静，只有头顶雨水不断打在上面时发出地闷响在众人头顶回荡。
等确认那个烟蒂已经被碾进了泥里不见踪迹，烟头才抬起头咧开嘴角，露出八颗闪着寒光的牙齿笑着看向史东：“一个老朋友。”
“哦……”史东正要继续问下去，却被老爹给打断了。
“史东！”知道米雪儿的老爹很清楚，烟头的请报来源八成就是她了，他也理解烟头保护米雪儿的心情，所以开口的时候，语气就不是那么客气了：“这是我的人！”
“好好好，克鲁泽你说得对。”史东举手后退了半步，但他并没有这么容易就放弃：“可是你们就没想过，这些人的目标是什么吗？”
“钱。”斑马接过话茬：“对方既然一直在接危险活，那么根据成本理论来计算，他们能拿到的酬金一定很高。”
他抬头看了眼史东：“克隆人的价格可不便宜。”接着他又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碎片：“这些玩意可不是靠着克隆人矿工，靠着镐头就能敲出来的。”
“不一定。”烟头摇了摇头：“我在对面待过，这个我有点发言权。”
史东听到烟头说的话，看向老爹，恰巧老爹此时也在盯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到了一起，他向老爹做了个小心的眼色。
至于是小心谁，那自然不言而喻了。
烟头此时想起了那瓶坑了他的酒：“对面并没有太多的资源。”他缓缓摇了摇头，指了指头顶：“光是维持大部分对同步轨道的压制，就已经差不多抽干他们的血了。”
“既然不是为了钱，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面对史东质疑的表情，烟头压根就没有去搭他的茬：“不知道。”
老爹看史东还想说什么，果然开口插了进来：“知道也没用。”虽然不明白这位老朋友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的队员，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双方两不相帮：“咱们都是在地上啃泥的，没必要去为那些大人物操心。”
史东看老爹的表情不太好，果断选择再退一步不说话了。
而此时被晾了半天的斑马终于拿到了话语权，他调出了之前下载的一份文件投影在众人面前：“我做了些功课，这是三年前的一份拍卖记录。”他翻到了其中一个条目点开，上面赫然是一份大气改造塔的运行数据。
不过这份数据并不全，缺失了很大一部分，但就算是这样一份残破的只有不到一百年的数据，最后成交的价格也超越了众人的极限想象。
斑马在众人看清楚那个数字后，指了指外面大气改造塔的方向。
“不不不，不应该是那样。”史东推翻了斑马的结论：“大气改造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导出数据的。”他又用力嗅了一下那支烟：“旧帝国留下的可不是一个打开就能捞出钱的宝箱，而是一个能要所有人命的陷井。”
“那东西本身设计出来就是封闭运行的，里面只有最基础的维护人员通道，完善的自毁装置和认证装置能让任何没通过身份验证的人死在门口。”
“不然你以为这些公司控制了那里那么久，怎么还没导出数据？”史东双手抱在胸前：“那可不是邻居家罐子里的糖，说几句好话就能拿到的。”
“尤其现在那里面的管理AI又已经死了，谁知道旧帝国留下的恶毒婊子会在死之前做什么？”
“说不定她一开始就已经设定好了所有参数，只要有人一开门就……”史东做出一个模拟爆炸的手势，展开的双手中间仿佛塞着无数被炸碎的尸块。
他说完这些之后便安静了下来，显然是要给众人更多的思考时间。
“我有个问题。”沉默了良久的淫虫这时举起了手，像是个在课堂上提问的乖宝宝。
老爹对淫虫点了点头，示意他想说什么就说。
“那啥，你们说的克隆人我懂，什么是A级的？”淫虫挠了挠后脑勺，看着把手捂在脸上缓缓摇头的斑马问道：“那帮家伙不是傻的么？怎么还会建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