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他突然看了眼裴秋实,转回头继续盯着路面,沉默片刻后再开口时,话语里多了丝恳求的味道:“说真的,小裴你要是愿意来我这里多好,你也能帮我带青锋几年,不然以他的性子……”
“刚强易折是吧。”
接过话头的裴秋实冷哼一声,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天生剑种就这个只进不退的性子,要他真学会了圆滑,那进境也就止于那一步了。”
“你要是想我毁了你家这个剑种,我倒是没问题啊,起码给自己减个对手不是,也省得每天睡觉前还要检查门窗关好没,免得让人摸进来,趁我睡觉时把我脑袋给割了!”
眼瞅着谈话又要僵住了,老韩知机得转了个话题:“小裴,你说这突然发疯是怎么回事?”
见裴秋实翻了个白眼,鄙视自己话题转的生硬无比,心知自己不掏出点什么来,旁边这个油滑的小子嘴里也见不着句真话,老韩沉吟片刻又说道:“通过天眼,我只能看到有一团阴气聚在那人脑部。”
指了指自己后脑示意了一下,老韩微皱眉头:“像是阴气郁结的症状,但这种情况多是常年生活在阴气滋生之地,或者是被阴鬼附体带来的结果。”
“想不通?”
点了点头,老韩老老实实承认道:“确实想不通,从前天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二起了,整个情况是呈向上指数的,第一天只有一起,第二天就变成四起,今天……"
摇了摇头,老韩声音变得沉重起来:“这种集中爆发的情况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但最近的一次也是几十年前的战乱年代,大范围死亡产生的孤魂野鬼无处依存干涉现世,招来阴兵过境时的前兆了。”
听了老韩的虽不中但也远不了多少的推测,正思考该掏出多少干料的裴秋实,忽然看到路边有个白影闪过,连忙拍了下车门:“停车!”
以老韩的反应速度,当然是裴秋实话音未落时,刹车就踩了下去,不过因为惯性原因,车还是向前溜了一阵才停下来。
一个白影适时出现在了车窗外,微微弯腰对车里的裴秋实笑道:“多日不见,小先生可让我好找。”
老韩与裴秋实不同,裴秋实从窗口看过去能看到白先生的身影,老韩看过去却是黑漆漆一片,他只得伸手在额头上点了一下,重开了天眼之后才看到伫立在外,戴着个白色高帽的身影。
这身影一入眼,老韩连忙推开车门几乎是用滚得跑了出来,绕到那身影侧方,双手抱掌前推,腰更是深深弯了下去。
连个眼尾都没给在那恭敬行礼的老韩,白先生依旧笑盈盈得看向推开车门走下来得裴秋实,显然是在等裴秋实搭话。
下了车得裴秋实可没有老韩那么恭敬,他一脸散漫表情靠在车身上,掏出烟对白先生让了让,在对方推辞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用力吸了一口之后才对面前人笑道:“我说老白,别让人这么干站着啊。”
很是诧异得看了眼裴秋实,白先生倒是从善如流,转过身看向老韩时脸上那笑容早就消失不见,换了副冷的像冰块般得模样,沉声说道:“你乃阳间之人,与我若有牵扯恐多劫难,还不速速退去!”
早就在那弯得连腰都隐隐作痛得老韩,听了这话连忙站起来,悄悄给了裴秋实个满是感激得眼神,恭敬得答应一声正要走,却听裴秋实在一旁嚷嚷上了:
“我说老白这黑天半夜的,你这么张口就把人给我撵了,等会你一转身走了,我荒郊野外的去哪找车去?”
心知裴秋实想法的白先生,也不介意卖个面子出去,出声叫住了老韩:“你去一旁等着,莫要多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道理你该懂吧?”
“省得。”
待老韩又是一鞠走到旁边盘膝坐下,自运功力封了五感之后,白先生还是不放心,从腰带上摘下个墨绿色的小竹筒打开,一股阴气从中冒了出来,几只冒着星星点点的绿光,如同萤火虫一样的东西从竹筒里飞了出来,盘绕在两人身边。
瞟了眼这几只用来隔绝内外的噬声虫,裴秋实面色也凝重起来,走到白先生身前,沉声问道:“怎么了老白?什么事让你亲自过来?还布下噬声虫?”
白了裴秋实一眼,白先生摇了摇头:“还不是你家那点事。”
见白先生不是要诈自己,裴秋实皱着眉问道:“春姨?”
微微点头,白先生叹了口气:“小先生你也是自己人,承你叫声白先生,我说话也就没把门的了:桃先生当初做事也太过武断,阳间之物非要拔升上阴神,小春她本身根基就不稳,再加上当时三魂七魄也不全,虽说你师傅用六道之力给她补全了,但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摇了摇头:“本来她要是能安心修行,靠着桃先生这棵大树,用六道之力补全修为只是时间问题,可……”
不等白先生这口气叹完,担心春姨身体的裴秋实就急声追问道:“老白,我春姨到底怎么了?”
“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抱怨了一声,白先生神色一正:“现在她被六道里的阿修罗道溢出的邪气占了神智,正领着摄来的阴兵造反呢,秦广王那边愁的头发都又白了两三根。”
听了白先生的抱怨,裴秋实不但没发愁反而挑起眉毛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哈哈?”
“你别笑,这事牵扯甚大,不然我也不会偷偷与你见面了。”
瞪了裴秋实一眼,白先生接着说道:“你别以为有桃先生在就万事无忧了,别忘了当年他扎根六道时立的是永镇六道的誓,对于地府的那点事他老人家本身就不参与……但你别忘了,六道里还有一位没事就喜欢下帖子的呢。”
听到这里,裴秋实脸上是彻底笑不出来了,他用力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那些噬声虫:“老白,谛听也掺合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