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恪还是有点低估了大朝会带来的影响力,当天发生的事情向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整个长安城。
不论是大兴殿发生的事情,还是偏殿发生的事情。
他写的那几首诗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长安城,说到处都在传唱有点夸张,但只要有人扎堆的地方必有人提。
雅士们必提爱莲说,文人喜提小池、山园小梅,武将们念叨潼关怀古,文官们喜欢元日大朝二首,穷人把悯农二首视为心声。
这几首诗的受众涵盖了大多数人群。
能传播这么快获得这么多人喜欢,还有个主要原因,天下承平二十余年,民间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获得基本生活保障的人们有能力去追求精神享受了。
现在民间已经在酝酿着一次文化上的大爆发,只是这个酝酿需要时间,前世在唐高宗酝酿完成。
所以那时候诞生了宫廷诗人上官仪、沉全期、宋之问等,有了陈子昂,有了初唐四杰王杨卢骆……
有了那一次让唐诗迎来全面兴盛的诗歌革新。
陈景恪的出现可谓是恰到好处,正处在酝酿快要完成但还未爆发的节骨眼上。
而且他的这几首诗风格各异,有单纯的写景诗,有借物言志诗,有宫廷诗,有叙事诗。
形式上五言七言长短句都有。
风格上不同于之前浮夸的齐梁诗风,反倒是有魏晋诗风骨。
自然引起了全民吹捧,也引起了文化界的热评和讨论。
普通人只是传唱这些诗词,有些行动能力强的已经开始举行文会,讨论这些诗的特点准备效彷。
还有些行动能力更强的,则已经找到了光德坊希望和陈景恪探讨学习,还有人拿着自己的作品让他点评。
陈景恪很清楚,和一个人讨论诗词,就要和所有人讨论,否则就是得罪其他人。
所以很干脆的拒绝了所有人,只说自己在研究医术,暂时不想谈诗词。
但是他越是如此,那些人来的就越勤快,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让他不胜其烦。
就在他思考是不是在门口挂个声明的时候,李丽质找了个过来。
“堵不如疏,一味的拒绝并非良策,且也浪费了耶耶大朝会为你扬名的苦心。”
陈景恪头疼的道:“可他们这样一波一波来,已经耽误我治病救人了,也让我无法专心研究医术。”
对他的这种态度李丽质反而更为欣赏,能坚守本心不为名利所动,这是优良品质。
微微颔首,她说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陈景恪心下一喜,道:“公主有良方?”
李丽质说道:“还记得除夕日我们说过的古池文会吗?我正缺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若对外宣称介时你会到场,与众士子畅谈新诗风。”
“如此那些文人必不会再去烦你,古池文会也有了名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陈景恪眼睛一亮,也不禁赞道:“公主高明,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李丽质笑道:“那你是同意了?”
陈景恪点头道:“我能不同意吗,也算是帮……嗯,报答两位公主的知遇之恩了。只是不知文会几时举行?我好提前做准备。”
李丽质显然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说道:“小兕子会在十六日迁居公主府,用四天时间习惯新府邸足够了,文会就放在二十日吧。”
陈景恪算了一下还有半个月时间足够了,就说道:“好,就二十日吧。”
李丽质高兴的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也没有多待,事情谈完就离开了,陈景恪一直把她送出老远才返回。
今天来医馆坐诊的是黄德容,他是太医署的助教,属于第二等的医官。
元日大朝他也参加了,只是以为级别太低属于打酱油的。
不过陈景恪大出风头之事他还是亲眼见到了,虽然不知道深层次原因,却也能看出对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所以他对陈景恪的态度更加的恭敬,处处依足了弟子之礼。
长乐公主他自然是认识的,见嫡长公主有事情找他都要亲自登门,更是感到震惊。
不过也正因此,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向陈景恪求助。
所以见这会儿没有病人,他就来到陈景恪身边求教道:“先生,学生有一惑想向先生请教。”
陈景恪放下手中的《耳目精要》,道:“黄医师太客气了,来坐下咱们慢慢谈。”
黄德容看了看蒙安、依荷等人,有些为难的道:“此事涉及到一位病人的隐私,还请先生移步去后院一叙如何?”
陈景恪马上就明白,这肯定是哪家贵人得了不放面被外人知道的病,一般百姓黄德容不会这么慎重。
当即就起身道:“好,咱们去后院详谈……蒙安看好店,有病人来了,如果不是急病就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蒙安道:“好嘞,三郎你们就放心交流吧,前面交给我们了。”
陈景恪这才带着黄德容到了后院自己的书房,分主客落座。
黄德容下意识的往书架上瞅了一眼,看到了好几个书名:
本草纲目、景岳全书、太平圣惠方、洗冤录……
全部都是陌生的名字,很显然这些书都是从未见过的医书……果然不愧是神医啊。
虽然很好奇这些医书,但他却马上收回了目光。
不要觊觎他人之物,更何况陈景恪已经赠送给他们《金贵要略》,还指点他们医术了,做人要知足。
陈景恪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坐下后就问道:“黄医师,你可以开始讲了。”
黄德容收敛心神,说道:“不知医师可能治不孕之症?”
陈景恪恍然大悟,难怪他这么小心。
此事即便在现代都是一件比较隐私的事情,更何况是古代。
要是传出去,这位女病人社死不说,很有可能还会被夫家借口给休了。
七出之一,礼法规定的休妻理由。
“倒是知道一些治疗方法,你先说一下这位病人的症状,我来判断一下能不能治。”
黄德容苦笑道:“难就难在这里,那位病人竟然是无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