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景恪离开,李世民就拿来长安城的地图,为李明达挑选公主府所在地。
李明达虽然情绪不高,可也知道出宫建府是早晚的事情。与其伤心不愿,还不如挑选个好一点的地方。
当即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要离宫里近一些,我好方便回来看耶耶。”
李世民本来有些失落的心情马上就变好了,笑道:“好,小兕子和耶耶想到一起去了,那就选在城北离皇宫最近的地方。”
“不过你的病还需要陈景恪治疗,也不能离光德坊太远了,就选在东北角这里吧。”
李明达点点头,道:“也好,这样陈医师往来公主府也方便了。”
李世民指着地图道:“最合适的就是这几个坊了。”
“颁政坊离皇宫近,出了坊门就是皇城安福门,然后一路直达承天门,就可以进入皇宫。”
“不过这里离光德坊有点远,五里多的距离,来回需要一些时间。”
“布政坊处在皇城和光德坊之间……金城坊……太平坊……兴禄坊……”
“最后就是延寿坊,东南隅有清明渠与漕渠所汇之古池,土地平敞、水木清茂,是一处养生的好地方。”
“这里还紧邻光德坊,方便陈景恪为你诊治……”
还没等他说完,李明达就摇头道:“不行不行,这里离皇宫太远了,我想来看你太麻烦。选颁政坊,就劳烦陈医师多跑一跑好了。”
一直没敢说话的李治也忍不住说道:“妹妹也不是每日都需要接受陈医师治疗,他隔几日跑一趟即便远一些也无碍的。”
他不愿意让李明达住在延寿坊还有个原因,以自家妹妹对陈景恪的态度,让她住在那里不是主动把小肥羊往虎口里送吗。
李世民很是欣慰,不过却还是说道:“选延寿坊吧。”
李明达惊讶的道:“啊,为什么?”
李治也同样不解。
李世民解释道:“让你出宫建府是为了养病,皇城一带地势都较为低洼,颁政坊紧邻皇城环境并不好。”
“如果住在这里,让你离宫建府还有什么意义?延寿坊古池之侧冬暖夏凉最适合修养。”
见李明达想反驳,他摆手阻止道:“延寿坊离皇宫也就三四里的距离,乘坐马车快则一刻慢则两刻就能到达,来看耶耶也很是方便。”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处地方是你姐姐推荐与我的,她去看过,那里刚好有一座前朝宅邸闲置,略微修整就可以使用。”
正所谓长姐如母,李丽质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见是她选的地方,李明达和李治就不再反对了。
“好吧,那就放在延寿坊吧。”
其实李世民也早就决定要放在延寿坊了,之所以还拿出地图商量,不过是想看看李明达有没有特别中意的地方。
毕竟是她的公主府,肯定要首先考虑她的意思。
现在见她自己也没有明确的主意,就选择了延寿坊。
实际上他给李明达选择延寿坊还有个原因,明年他会离开长安去地方巡视。
再下一步就是攻打高句丽,重新挽回因李承乾造反受损的威信,连出兵的理由都已经找好了。
如此一来他最少两三年都无法待在长安,李明达住的离皇城再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直接住在环境更好的延寿坊。
当然,这些计划太过于重要,他不愿给李治和李明达多说。
所以就用了养病作为借口,还把李丽质给搬了出来。
确定地点之后,就是商量公主府的布局之类的。李明达哪知道这些,除了要建梅园和荷花池,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反而是李治,之前出宫建府自己住过几年,提出了不少意见。
三人正商量的热闹,任封进来禀报道:“圣人,赵国公求见。”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图纸,道:“让他去正殿等我。”
等任封离去,他又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再商量一下吧,有什么需要的就添上。”
李明达道:“嗯,政务要紧,耶耶你先去忙吧。”
李世民这才起身一路来到正殿,在这里见到了长孙无忌。
一见面他就问道:“可是长生丹炼好了?”
长孙无忌双手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道:“是,臣找了五位不同的丹师,这就是依照陈景恪所献丹方炼制的长生丹。”
李世民接过盒子,抽出盖子里面被分成了五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数十枚丹药。
这些丹药有的漆黑如墨,有的呈紫色,有的是暗红色,有的是朱红色,仅从外貌上来看,每一个都是丹中上品。
如果是之前获得这样的丹药,他必然是非常高兴,可此时却只有厌恶。
长孙无忌继续说道:“那五位丹师看过丹方之后,都赞之为仙家绝品。”
李世民表情怪异的道:“哦,他们果真如此说?”
长孙无忌肯定的道:“是,且丹药炼出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自己先服用了。”
“据他们所言,黑色的服用之后能让人心神沉静不生杂念,紫色的可致人飘飘欲仙如入仙境。”
“深红色的可让人精神振奋,朱红色丹药可让人血脉沸腾犹如重回青春。”
听完之后李世民的脸色已经冷若寒霜,因为陈景恪明确说过这是毒丹,却被那些有名的丹师视之为仙方。
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需要多说。
还有就是,深红色和红色丹药吃完之后的效果,和他服用的几种长生丹的效果几乎一模一样。
此时他基本已经相信了陈景恪所言,长生丹就是毒丹。
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他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找死囚过来,让他们各自服用这些丹药,我要亲眼看看这药有多毒。”
长孙无忌回道:“喏,我这就去大理寺狱中提五名死囚送入宫中。”
李世民叮嘱道:“找身体健壮无有疾病者。”
长孙无忌道:“喏。”
然后他脸上又露出迟疑之色,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说。
李世民就问道:“还有何事?”
长孙无忌羞愧的道:“之前关于于志宁的情报多有疏漏,请圣人责罚。”
李世民心中一紧,道:“有何疏漏之处?”
长孙无忌从袖子里抽出几页纸道:“这是近日才从于志宁故里传来的情报,贞观以来他家的田产增加近十六倾。”
十六顷就是一千六百亩,李世民却不以为然道:“他先为中书侍郎,又为太子左庶子,十余年只购置十六顷田产并不算多。”
还有一点是,于家的祖先也是西魏八柱国之一,可谓累世公卿,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就很多。
就算他不当官,靠着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慢慢发展,十余年家增加一千多亩地也是正常情况。
长孙无忌道:“然,这十余年家他家有七千余亩旱田变成了水田。”
李世民翻看情报的手一顿,脸色阴沉了下来,迅速看完手中情报,怒极反笑道:
“好一招偷梁换柱,呵呵……好一个澹泊名利刚正不阿的于志宁。”
旱田和水田的价格差了十倍不止,于家的七千多亩旱田变成水田,表面看田产没有增减,实际上资产翻了好几番。
而且谁都知道水田更宝贵,那就是下单的母鸡,没有人愿意卖,于家是怎么在十几年时间里获得这么多水田的?
关键是他为什么要减少自家旱田的数量,在总数上做手脚?
长孙无忌低着头不再说话。
李世民又道:“还真让陈景恪说中了,这就是个卖直邀名之辈。我还说他不识人,现在看来不识人的是我。”
话音刚落,他脑海里勐然浮现出陈景恪对李治的评价:心有勐虎,细嗅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