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花漪病好。
与华阳乔装打扮上街。
街上行人很多,熙熙攘攘。
两人进到一家书店。
以往书店里是男人的天下,妇女与女孩不得入内。
如今书店里出现了不少妇女与女孩的身影。
“娘!我想要这本书!”
“好,给你买。”
一名女孩拉着母亲的手,将书架上的书拿到手里紧紧抱在怀里。
生怕别人跟自己抢。
“娘,”女孩激动地道,“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
母亲摸女孩的头:“我的女儿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
女孩喜笑颜开,可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淡去。
“……小丫她,”女孩垂下脑袋,眼圈微红,“小丫她上个月缠了足,前天我去看她,她躺在床上下不来,眼泪汪汪说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母亲静了静,叹口气:“小丫命不好。”
缠足,花漪皱紧眉。
决定等回去后就颁发召令,立刻禁止女性缠足。
花漪离开书店,目光落到来来往往女子的脚上。
成年女子百分之九十都缠了足,走路颤颤巍巍,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歇。
花漪问华阳:“为何要让女子缠足?”
华阳想了想,答:“因为男子自卑。”
花漪一怔。
华阳握住花漪手:“因为他们想要掌控女性,又害怕女性逃出自己的掌控,所以就推崇三寸金莲之美,通过缠足将女性囚于后院。”
下结论:“看似强大,实则自卑到骨子里。”
花漪夸赞:“回答满分。”
歪进华阳怀里:“饿了。”
抬手指前面不远处的馄饨摊:“想吃好吃的。”
华阳笑一声:“好,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人去到馄饨摊子。
热腾腾的馄饨上桌,放点辣椒油,好吃指数五颗星。
“娘!”一道哭声传来,“我不要嫁人,我要读书。”
花漪扭脸看去。
一名妇人拽下身上的女孩,冷笑道:“你一女孩子家,读什么书?!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手指头狠戳女孩脑袋:“我聘礼都收了,下个月初一,你必须给我嫁过去,想不嫁?除非你死!”
花漪冷下脸,忽然一阵香风袭来,一名红衣女子袅袅婷婷进入视线。
“陛下都说了,”红衣女子对妇人道,“女人有读书权,你却跟陛下对着干,怎么,你这是要反?”
妇人脸一阵青一阵白:“谁要反?我是良民,你个勾栏院里的小贱蹄子休要胡说八道!”
将女孩拽进自己怀里,妇人狠狠瞪视红衣女子:“她是老娘我生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不着!”
红衣女子冷笑:“你是生了她,可你却为了一点聘礼,把她往火坑里推,你根本不配做母亲!”
周围人帮腔:
“读书多好,就让孩子读书吧,万一运气好,将来考个秀才或者状元,你就享大福了。”
“咱们没赶上好时候,现在孩子赶上了好时候,得让孩子读书,不然嫁过去过的好不好,全凭男子的良心,手心朝上的日子不好过啊。”
“大妹子我说你不会算,你把孩子现在嫁过去,就收一点聘礼钱,你要让她读书,要她工作,那赚的钱不都是你的?”
花漪放下筷子,与华阳离去。
“所有适龄孩童,”花漪很凶,“都必须给我去学堂读书,父母敢不让去的,全都给我关进大牢里去!”
“你病刚好,”华阳顺花漪气,“别气着。”
花漪呼出一口长气:“我不气,我一点都不气。”
说罢站住脚,一头扎进华阳怀里:“气死我了!”
华阳拍花漪背:“乖,我们不气。”
花漪啊呜咬一口华阳脖子:“明明有很好的路可以走,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女儿进火坑?”
华阳理智道:“阴暗一些想,因为女儿相当于母亲的化身,母亲自己曾经吃过很多苦,凭什么女儿不吃?我曾经受过的罪,你也必须受。”
花漪总结:“因为我曾经淋过雨,所以我要你的伞撕烂,要你陪我一起淋雨?”
华阳点头:“很对。”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女子读书考取功名这条路,对她们而言是新的,陌生的,不可知的,因为不可知,就会忍不住恐惧,一恐惧,就想回到旧的、熟悉的、已知的秩序里。”
花漪:”……脑袋晕,回去歇会儿。”
两人回府,但并没有歇息。
花漪颁布圣旨:
即日起,废除缠足;
所有适龄孩童必须入学堂,未满十八胆敢成亲者,直接打入大牢。
“连婚都不让成了,”花漪笑道,“我可真是个暴君。”
华阳从后面拥住花漪:“她们会懂得陛下的良苦用心。”
花漪轻笑:“我不需要她们懂得,”转身抱住华阳,“不管她们懂不懂,都必须遵守。”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女官来禀:“陛下,燕止……自杀了。”
花漪:?
花漪:!
花漪去到关押燕止的牢房,一进门,就见燕止面色灰白,死不瞑目。
花漪不理解。
有吃有喝的,怎么就死了?
她问系统:“好感值现在多少?”
系统:“90。”
花漪:“……”
人死了,好感值自然不可能再升。
花漪忍不住踹一脚燕止:“不就是做了阶下囚?至于这么脆弱?”
忽然,花漪注意到燕止那处。
“陛下,”一旁华阳反省,“燕止可能是因为臣自杀的。”
花漪一怔。
“前几日臣废了燕止那处,”华阳道,“想着能让燕止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可没想到他想不开,直接自杀了。”
花漪:”……“
华阳忏悔:”是臣的错,陛下罚臣——“
”什么你的错,“花漪摆手,”是他太脆弱了,不就少了二两肉,就想不开寻死,死了好,死了还能省两口空气。”
牵起华阳手:“走吧,我们回去。”
华阳不确定:“您……不生我的气?”
他垂首:“您留着燕止,肯定有用——”
花漪啾一口华阳:“留着他确实有用,不过那点用跟你比起来,微不足道。”
她温柔:“在我心里,你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