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知道那是范仲淹《岳阳楼记》里的两句话,过去每次看到它们,雨滴都觉得,社长的意思是,为了城市百姓解决困难,让他们高高兴兴,只有百姓快乐起来,他才能感到快乐,这是一种巨大的奉献精神,让她觉得社长真的是胸怀广阔,乐于助人。
现在这两句话似乎变成了对胡说的巨大讽刺,因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自己。
雨滴能够想象,胡说在繁忙的办公之余,只要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地图和座右铭,这是非常自然的事,如果地图后面有一些东西,那会不会就是社长的最大秘密?
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胡说的思维方式。
雨滴大步走过去,摘下了墙上的地图,可是墙上一片空白,地图背面也没有任何文字或者符号。
她停了停,接着动手,摘下了那幅书法作品,这一次仍然没有发现,让她自己大为失望。
本来,雨滴以为胡说会把很重要的东西,隐藏在地图或者书法作品的后面,那么,当他工作之余,放松休息的时候,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秘密所处的位置,就会感到欣慰。
“难道是我自己想错了吗?”雨滴把地图和座右铭挂回原来的地方,但她还是不死心,毕竟胡说的椅子正对的就是这面墙,其它墙上什么都没有。
她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又一次停在地图面前。
这幅座右铭是胡说自己写的,书法的功力虽然不行,但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洒脱自如。
雨滴看着这幅作品,突然觉得上面的“乐”字非常突出。一般情况下,书法家书写一幅作品,每一个字的用力差不多相等,不会故意突出某一个字,但是胡说写的这两句话,总共十四个字,其它十三个字都略微偏小,只有最后一个“乐”字,又粗又大。
如果不是挂在这里,普通人看了就会觉得,胡说是为了突出快乐的乐,没有什么其它意思,但是,雨滴反复观看,竟然发现那个字的每一个笔画里面,都用很轻的笔迹写了另外的小字。
书法挂在墙上的时候,正面观看,很难发现,她第二次把座右铭摘下来,平铺在地上,然后自己跪在旁边,从侧面四十五度角观看,很快就发现,其它十三个字上,没有任何秘密,只有最后一个“乐”字上面记录着十几个地址。
她拿过纸和笔,把所有地址记下来。
看起来胡说做事非常缜密,不把这些地址记在笔记本上,否则的话,别人搜索他的办公室,就很容易发现。
雨滴打开百度地图,搜索这些地址,地址共有十四个,正好等于座右铭的字数。
很快她就发现,上一次找到胡说的那栋大厦也在其中。
雨滴明白了,这些地址就是胡说藏身的另外地点,只要一个一个找过去,就能找到胡说,幸运的话还能发现,比诺教授和怪人。
这一次她没有着急去叫醒高度,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做事,先把地图打印出来,然后把十四个地址全都标上去。现在,雨滴看得很清楚,十四个地址可以连成一个近似的圆圈,正好把黑胡子侦探社所在的大厦包在其中。
胡说真地是隐藏太深了,他做这些事情都很隐秘,雨滴和高度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平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像这样的人才适合做大侦探。
雨滴能够想象,普通人最多做到狡兔三窟,而胡说除了侦探社这个地址,另外创造了十四个藏身地点。
如果她没有无意中发现座右铭的秘密,就永远不可能找到胡说。
胡说的办公室里充满了各种秘密,除了凯贝找到的保险柜,雨滴找到的座右铭地址,其它也许还有重要线索,值得一一去发掘。
雨滴环顾四周,越来越感觉到,身为一个江湖人,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要动的脑筋也实在数不胜数。或者说,原先她觉得,只要努力学习,就能成为一个超级侦探,现在才发现,那只是成为超级侦探的基础之一,要想升级,困难重重,或者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达到福尔摩斯的高度,正因如此,世界上才仅有一个福尔摩斯。
时间过得很快,当她做完这一切,已经接近中午。
她拿着望远镜站在窗前,观察着四周的相邻大厦,竟然发现,在某些房间的窗口,也有一些人像她一样,拿着望远镜向外观看。
平时的时候看到这种情形,雨滴不会产生复杂的联想,以为那些人只是在看风景。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很多人也在关注着黑胡子侦探社里的一举一动。
高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摇摇晃晃,用力揉着眼睛。
看到雨滴仍然坐在胡说的办公桌前,高度有些奇怪:“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雨滴点点头,把打印好的地图交给高度,她已经用红笔把十四个地方圈起来,又用红色的虚线,连成了一个圈。
“这是什么意思?这十四个地点有什么奇怪之处吗?”高度问。
雨滴回答:“在社长的座右铭里,最后一个字包含着最大的秘密,这十四个地址,是他记录在那个‘乐’字里面的,正好可以连成一个圈,包围了黑胡子侦探社,如果我们一个一个地址找过去,就能发现社长。”
高度拿着地图看了半天,仍然眼神迷茫。
雨滴叹了口气:“高侦探,你先到外面去洗把脸,清醒过来,再看地图就能明白了。”
现在她觉得,高度的智商正在急速退化,大概是因为受到胡说的影响,必须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平静。
高度跑到洗手间去,打开水龙头洗脸,至少洗了五分钟才开门走出来,满头满脸都湿漉漉的,一路滴着水。
这一次,当他重新观察地图的时候,果然思路清晰了很多,并且指出,连地王大厦都在胡说的秘密地址里面,也许跟国王挑战叶天鹰的那件事有关。
“我们去找十四个地址。”雨滴说。
两个人立刻行动,离开侦探社,大约用了三个小时时间,他们跑遍了十四个地址,其中一个就是上次发现胡说的地方。
让雨滴没想到的是,所有地址全都空着,他们反复敲门,都没有人来开门。如果不是对万能钥匙有所怀疑,雨滴也许就会请对方一起过来开门搜查,可是现在,她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只有叶天鹰之外。
“雨滴,看起来我们的判断有些失误,就算那个字里面有十四个地址,也不能确定,那就是社长的藏身之处。”高度有些泄气。
“那为什么他要把十四个地址写在同一个字里面?而且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上一次通过望远镜观察,我们就发现了社长的藏身之处,这一次只要多费点功夫,就一定能找到线索。”雨滴说。
两个人在路边停下,坐在台阶上,闷着头思索。
最终雨滴打电话给叶天鹰,简单地汇报了自己发现的情况。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发现,只不过,雨滴似乎考虑得还是太简单了,没有往更深的层次去想。
比如说,这就像一个密码的二次编译问题,假如十四个地址是第一层密码,那么胡说只要动动脑筋就可以在秘密上面再套一层,形成双层密码,甚至可以加上第三层、第四层,这就是间谍常识中的密码壳问题。要想破解这些秘密,必须得一层一层脱壳才行。叶天鹰听了雨滴的汇报,非常振奋,毕竟这是一个重大发现。
“十四个地址你们全去了一遍,除了没有人之外,还有什么发现?”叶天鹰问。
雨滴摇摇头,在电话里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情绪:“什么都没有,我们敲门很长时间也没人回应,如果带着开锁专家去,马上就可以打开那些门,看看里面的详细情况。但是,我们现在已经不能相信万能钥匙,再找其他人又比较麻烦。”
“一定不在那些房间里。”叶天鹰很肯定地说。
雨滴反问:“为什么?既然有十四个地址,一定是有用处的,他不可能租下十四个房子,白白空着,那就太浪费了。”
叶天鹰沉默了十几秒钟,突然问:“雨滴,你有没有查看过,那十四个地址都是带有地下室的,或者说它们带有停车场里的停车位?”
雨滴受到了启发,因为假如房间带有地下室的话,就等于是把十四个房间立刻变成了二十八个,顺藤摸瓜找到地下室,胡说所有的秘密就将无所遁形。
“我马上去查,如果有地下室的话,很快就能真相大白。”雨滴又充满了信心。
她和高度继续调查,只不过查到一半,两个人再次泄气了,因为这种超级大厦一般没有地下室。第一层以下,除了停车场、电梯间、储藏室,就再没有其它空间了,所以,每家每户不可能分到单独的地下室。
在已经检查过的七栋大厦里,只有一栋分配了地下室,但是里面十分狭窄,连十个平方都不到,也不可能长期住人。
“雨滴,再问问叶大侠,看看还有什么其它办法。”高度说。
这一次雨滴没有再打电话,她还不想每一步都依靠叶天鹰,对方已经给出了提示,她也要再好好想想,凭着自己的力量,揭示胡说的秘密。
“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就回去了,别再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了。”高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