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三个人从外面闯进来,带头的正是火蛇堂雷炮。
甘明珠来不及转身,便被人缴械,两边太阳穴都被手枪抵住。
“别墅里放着那么多金条,你们却都在这里生死相拼,真是想不开啊。我这次来,除了钱和金条,什么都不要,管你们谁跟谁杀来杀去,斗来斗去。现在,于夫人,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合作,带我们到存放金条的仓库去。很简单,我们拿了金条就走,绝不会卷入于家和参帮的战斗中去,也不会给大家惹麻烦。”雷炮说。
原来,他之前的鲁莽、贪婪都是装出来的,一切心思全都藏在粗鲁的外表之下,把众人全都骗过了。
“雷炮,不要动于夫人,会出大事的。”金若兰阻拦。
“会出什么大事?我们从南洋过来,办完事就走,就算有人想找到我们头上,到哪里去找?再说了,火蛇堂是江湖门派,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干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正是老本行。对了金小姐,你也不用假装自己是名媛淑女,大家都是江湖人,彼此知道底细,假装高尚有意思吗?南洋各大奇术门派这么多年来一直勾心斗角,彼此缠斗,各家是什么情况,全都一清二楚。这一次我来拿钱,你要是够聪明的话就什么都不要说,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否则,我把金凤门的老底掀出来,你脸上也不好看。”雷炮说。
“没有金条,杀了我吧。”甘明珠毫无惧色。
“刚刚说了,我只要钱和金条,对杀人不感兴趣。于夫人,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我是你,就会赶紧破财消灾,把金条交出来,免得于家雪上加霜。你一个人死不要紧,但不要连累其他人。我的兄弟们都在外面,一声令下,就要洗劫别墅,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和伤害,也有可能误伤了郭宝鹃和胎儿。呵呵呵呵,孰重孰轻,你自己想想吧……”雷炮得意地笑起来。
每个人都有弱点,一旦软肋被别人控制,那就强硬不起来了。现在,郭宝鹃正是于家的软肋,任何人接触到这个问题,都会不得不忍气吞声,低头退让。
甘明珠咬了咬牙:“好,我带你们去仓库。”
金条毕竟是身外之物,她是读过书的名门闺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于夫人,就算你带他们找到金条,该死的人也免不了一死。火蛇堂最擅长的就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在南洋名气很大。找到金条之前,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今晚就是于家的大劫。”金若兰大声提醒。
“金小姐,不要给你脸不要脸,这件事与你无关,千万不要站出来帮别人。你也不想想,面对那么多金条,就算火蛇堂不动手,你们金凤门难道无动于衷?我相信你到本城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南洋英雄帖,而是为了于家的金条。咱们都很清楚,于大龙从雪岭参帮那里带回来的金条本身就很可观,这么多年以来,他又在商场上通杀四方,赚到更多的钱,金条翻了十倍不止。有这么多钱,就算我们两个帮派平分,也根本拿不完。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我们带走一部分,剩下的给你,赶紧打电话让金罗汉来拿吧,过期不候。”雷炮说。
“那些金条是不祥之物,无论落到谁的手上,都会变成大麻烦。雷炮,你这样做,等于是把战火燃烧到南洋去,让南洋也不得安宁。参帮的金条是拿不得的,即使你是从于家人手上抢去的,最后也会死得很难看。”金若兰说。
“你们都不要说了,参帮有的是金条,只要诚心合作的,人人有份。想要金条,就跟我们去见申九姑,要多少有多少。”申鹿也叫起来。
“我才懒得搭理你们,有这么好的人质在手上,何愁找不到金条?金小姐,你刚刚说得很对,这些金条是我从于家人手上抢到的,跟雪岭参帮无关,等于已经洗白。你当然知道,火蛇堂一直以来最大的生意就是黑吃黑,从南洋到本城,地方变了,生意不能变,你说呢?”雷炮哈哈大笑。
甘明珠转身,向外走了两步,突然弯腰,双手从靴帮里掏出两把手枪。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知道大事不妙。甘明珠虽然是江湖世家出身,但已经不再年轻,强敌环伺之下,根本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雷炮的枪响了,甘明珠后背中枪,一头栽倒。
“完了,南洋奇术师跟于家的梁子彻底结上了。”金若兰哀叹一声。
“为了金条,什么都顾不得了。”雷炮咬牙冷笑,“把老家伙拖起来,去找金条。”
他的两名手下将甘明珠架起来,拖着向外走。
“雷炮——”林风大叫一声。
雷炮回头,林风掌心里的短刀猛然间射出去,正中对方的喉结软骨。
近距离冲突中,冷兵器胜于枪械,出手无声,一击毙命。
雷炮也倒下,带着他的金条梦想咽了气。
外面,他的两名手下也没有好下场,被趁乱冲进来的于向南连续击毙。
于向南抱住甘明珠,突然间老泪纵横。
“这么多年忍气吞声,以为参帮能放过……咱们的孩子,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我总是不放心,现在,闭眼死了,也就不得不放手了。向南,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替我出了这口气……”甘明珠虚弱地抬起手,向铁栅里指着。
她要杀的是参帮的人,但林风和金若兰也被关在里面。下这种命令,等于是将他俩一起害死。
林风向屋顶看,一条直径半米的铁皮通风管道横亘在铁栅上方,那应该是唯一一条活路。
“我听你的,杀了他们,一个都不留。”于向南点头答应。
“他们疯了,他们疯了,于家人是一群疯子……”金若兰叫起来。
林风拉着金若兰后退,然后纵身一跃,抓住了管道的出风口百页窗,用力一拉,百页窗坠落,出口打开。
他先进了管道,然后将金若兰拉上去。
“走吧,赶紧跟上来!”金若兰向申鹿、申河招手。
下面,于向南再次开枪,子弹连续穿透申鹿、申河的身体。紧接着,谦叔从外面冲进来,与于向南并肩射击,一口气打光了三个弹夹,弹壳叮叮当当落了满地。
林风向下看,申鹿和申河全都倒下,浑身上下弹孔密布。可怕的是,他们身上有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有的伤口却只流出淡绿色的汁液来,仿佛植物受了创伤一般。
“烧,烧死他们,烧死这群狗杂种——”于向南大叫。
谦叔按下开关,藏在屋顶的六个喷头垂落,向地面喷洒汽油。一瞬间,地牢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汽油味。
林风带着金若兰向外爬,刚刚离开地牢,背后的大火就轰地一声烧起来。
两人急速逃离,从另一间空着的地下室里落地,沿着甬道返回地面。
“于夫人死了,于向南也就疯了。申鹿、申河被烧死,接下来,一场大火拼已经无法避免。”金若兰说。
与这些事相比,火蛇堂雷炮这种跳梁小丑之死,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金小姐,我不相信雷炮说的话,只相信你。”林风说。
金若兰苦笑:“每个南洋奇术师门派情况不同,有的爱财,有的求名,有的则是更看重自我修行。金凤门是后者,绝无隐瞒。”
“我相信你,任何时候。”林风说。
两人回到客房,听见外面的喧嚣声一阵阵响起来。
一辆救护车一边鸣笛一边冲入别墅,但只过了十分钟就离开了,没有再次鸣笛,证明车上没有搭载伤者。
“全死了,无需送去医院救治。”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任何一件事到了图穷匕见之时,都会变得惨烈无比,之前所有的伪装都被卸下,除了赤裸裸的杀戮,再也剩不下什么。
只是林风没有想到,于家第一个牺牲的人会是甘明珠。
天亮之后,真相大白,甘明珠死于枪伤,申鹿和申河则是烧成了灰烬。
对于甘明珠的死,除了于向南,其他人的反应都很冷漠。
“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外传。”于大龙派谦叔传令。
于向南已经哭红了眼睛,但却无济于事。因为火蛇堂的凶手已经伏诛,再也不可能做更多。
“老爷说大家可以回去了,昨夜辛苦,回去好好休息,有事电话联络。”谦叔说。
林风没有多说什么,跟金若兰一起离开。
在他们身后,文哥留了下来,或许想跟于大龙详谈。
回到林家别墅,为了安全起见,林风和金若兰在同一间客房里分床休息。一夜没睡,他们不想再硬撑下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已经是午后。
一睁开眼,林风就觉得头晕眼花,仿佛生了一场重病一样。金若兰的状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在床上蜷缩着身子,不时发出虚弱的呻吟声。
“我一直在做噩梦,身在大雪山,盲目奔跑,焦急地寻找着……”金若兰没有说下去。
“寻找孩子是吗?”林风问。
金若兰苦笑一声,点点头。
“我们做的是同一个噩梦,我真怀疑那不是梦,而是以后就要发生的真实事件。”林风说。
“很奇怪,我们明明不欠参帮什么,但是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定会跟他们发生关系。”金若兰说。
“来,我们约好,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绝不求助于参帮,以免被他们胁迫,重蹈于家和文家的覆辙。”林风说。
两人起床,用力握手,达成协议。
只有亲眼看到于家和文家的遭遇,才会知道参帮的厉害,不敢有丝毫的轻敌。结婚生子是很久以后的事,他们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噩梦而顾虑重重。但是,他们希望每个人都记住,参帮就像一条潜伏在竹筒里的蛇,谁想伸手招惹他们,必然遭到毒蛇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