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深深地皱眉,这肯定不是他要的答案,但是,即使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智者,像陶渊明那样,也不过是归隐南山,寂寞度日。
对于他而言,现在只能是尽量理解登布的想法,看能不能找到大雪山。
“我想到那种地方去,可以吗?”叶平问。
登布沉吟起来,但女大公立刻替叶平说情:“让他去吧,他也能代表皇族的一部分,同样具有权力,决定所有项目的开始与终止。”
“你会后悔的。”登布说。
叶平摇头:“我绝不后悔。”
为了陈思思,他愿意冒险,深入大雪山和隧道,去看看那个转盘。明知道也许是一场空,但总要试一试才会放心。
“你看,那座山就在你后面。”登布向叶平背后一指。
叶平回过头去,背后却空无一物,才知道受了登布的骗。
当他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女大公和登布都不见了,只剩下连绵不绝的远山。他站在那里,茫然若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似乎是在仙界,在空中,又似乎是在思想的深处,一片荒漠之中。
现在他分不清登布那句话的真假,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做一个与陈思思同样的梦,就能帮助对方达成心愿,找到归宿。
“登布先生,你在哪里?”叶平大叫起来。
他的叫声在远处的山谷里引起阵阵回声,激荡不绝。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叶平向前走,感觉身体越来越小,渐渐进入群山深处。
天上飘着雪片,大地一片萧瑟,茫茫白雪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独行。如果这样一直走下去,能够找到那座大雪山,也就值了,但是,假如方向错了,前方根本没有雪山,就算走到精疲力尽,也只不过是一场空。
“这是我的梦吗?还是女大公和登布的梦。”叶平喃喃地问自己。
他当然不会担心自己困在自己的梦里,可是,一直这样走下去,只会耽误所有的时间,让女大公的处境变得更危险,一旦女大公遇刺。纳兰就会背负不忠的骂名。
不知不觉中,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空气也越来越寒冷。叶平心里有些焦躁,不知道这种走法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即使是在梦里,也应该有个尽头才对。
后来,他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是狂风穿过隧道发出的哨声。他精神一振,感觉附近有一条贯通的隧道,于是发力狂奔。
很快,他就看见了那条隧道,一路直冲进去,毫不停留。
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大雪山的隧道,再向前走,就应该是那个转盘。向前走了五百步之后,他果然看到了转盘,就是陈思思等人在梦里描绘的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转盘并不在隧道的尽头。整条隧道已经贯通,所以狂风吹过之时,才会发出凄厉的哨声。
既然隧道是贯通的,那么转盘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而且走到隧道尽头,也绝对不会是什么世外桃源。
叶平已经预料到了最后的结果,但还是不死心的向前,一直到了洞口。洞外是悬崖峭壁,山谷中白雪茫茫。
“肯定不是这里,那一定是我的思想出了某种偏差。”叶平再次低声自语。
如果把人的梦比作一幅画,那么,有些梦是绝代佳作,有些梦则是大大的败笔。这一次,叶平感觉这个梦是残缺不全的,跟陈思思他们做的梦,有着很大的差别。
“还是回去吧,再走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叶平告诉自己。
他向回走,走到转盘的时候,试着把自己的右手放入其中一个掌印。掌印虽然不是冷冰冰的,稍有一些温度,但是,当他的手掌放下去,并没有看到所谓的世外桃源,而且毫无反应。他试过了所有的掌印,感觉完全一样。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属于十二个人之一,无论怎样奔走操劳,最后都是一场空。
“那么登布指点我来到这个地方,到底是何用意?难道说,他想告诉我,我跟这个梦中的世外桃源毫无关系?”叶平越来越迷惑,问题越来越多,一个都解答不了。
他观察过隧道里的情形,如果转盘起作用的话,隧道就应该只有一半才对,不会直接贯通过去,抵达悬崖峭壁。
“假如陈思思在这里,一定能够告诉我该怎么办。”他皱着眉自言自语。
当他走出了隧道,发现大雪已经停了,但是乌云仍然浓厚,仿佛灌了铅一样,沉甸甸地压下来。
远处,一只野鸟从树上飞起来,打破了天空的宁静。叶平看着那只鸟,真正地羡慕它的自由境界。但是,人毕竟是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要不停地奋斗,而不可能像鸟一样,南北迁徙,居无定所。
“叶医生,你怎么了?”这一刻,叶平听到了纳兰的声音。
他转过身,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梦,仍然站在大殿里,双手握着女大公和登布的手。他轻轻松手。后退一步。
刚刚的这个梦让他无比怅惘,因为虽然进入了大雪山和隧道,却没有真正领略到转盘的意义,发现的只是一条贯穿了山脉的隧道。
也就是说,这个梦残缺不全,跟陈思思他们相差太远,不具有任何参考价值。
“刚才你怎么了?是走神了吗?”纳兰问。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进入了女大公和登布的梦境世界,但是,却没有任何新的发现。”叶平说。
“刚刚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难道你的梦,就已经做了那么久?”纳兰问。
“梦本来就是不分长短多少的,梦里的时间与现实中的时间完全脱节,根本不会同步,所以说一秒钟,也可以变成一万年,一万年也可以压缩为一秒钟,如此而已。我看见了那个隧道,应该是登布故意指点我进去的,但是,发现转盘之后,隧道早就贯通,通向悬崖峭壁中的山谷。”叶平回答。
“我本来就觉得,进入别人的梦,是一件荒谬的事,永远不可能达成。”纳兰说。
不管怎样,叶平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在女大公和登布之间,形成了某种联系,让他们两个的梦,与自己结合在一起,这也算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登布首先清醒过来,缓缓地起身后退,看着女大公。
“你让我找到了那个梦,但是却没有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叶平问。
纳兰向登布翻译这句话,登布立刻回答,说了几句话。
纳兰翻译:“他说,思想的岔路千千万万,即使他给你指出了最正确的一条,你也有可能在前进过程中发生偏差,所以,不要去问他对与错,他只负责指路,跟其它无关。”
叶平看着登布,想起在医院时,如果自己没有邀请纳兰赶去营救他,或许此刻他早就长眠在公共墓地里了。时过境迁,对方不但不感恩,反而设置了种种障碍,阻止自己继续向前。
“大雪山在哪里?”叶平问。
纳兰翻译之后,登布缓缓地摇头。
“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大雪山在哪里,连登布也不能。”纳兰说。
叶平失望了,不管对方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转过头去,看着女大公,女大公的银色头发在手电筒光的映射之下,散发出熠熠的白光。不知为什么,叶平觉得对方似曾相识。即使只是第一次见面。
过了半小时,女大公仍然没有从打坐中清醒过来,纳兰推了她四五次,仍然无法把她唤醒。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有些危险。”纳兰说。
叶平握住了女大公的双手,如果能够进入对方的梦境,那么他就可以赶去解救她。
女大公的双手十分温暖,叶平刚刚想到这个问题,呼的一声,身体已经不在原地,而是进入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女大公就在他的身边,两人并肩往前走。
走廊横亘在水上,四周空无一人。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叶平问。
“这是湖面上唯一的一条路,如果敌人想赶来刺杀,就得到回廊里来。那么有你在我身边,他们就不可怕了。”女大公回答。
“他们是谁?是大仙会吗?还是其它的帮派?”叶平问。
“就是大仙会,他们发出了死亡通缉令,逼我下台,交出权力。我是永远不会低头的,不管他们怎么干,我都奉陪到底。”女大公说。
“他们到底要什么?”叶平问。
“从来没有说过,无论是钱财还是权利。”女大公说。
“他们逼你下台,你离职后去哪里?”叶平问。
“我是不会被逼下台的,更不会离职,而是要与我的朋友们在一起。”女大公说。
“那样你就太危险了,大仙会发出了死亡通缉令,你必须重视起来才行。”叶平说。
他和纳兰都没有提到外面被抓住的那个刺客,但是,刺客既然已经出现,第一波失败之后,后面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
女大公摇摇头,毫无惧色。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看见彩虹?我将与我的朋友们和这个地区同在,虽死无憾。”女大公说。
两人一直向前走,走廊似乎永无尽头,但是,两边的水面上,却涌起了波浪。
叶平知道,“为百姓服务”永远不只是一句口号,而是要踏踏实实地做出很多成绩来,让人们看到,并且感受到。
唯有那些具有大公无私精神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并且一生不变,持续进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有那样的人,才会被人民永远记住,永远铭刻在功劳簿上、纪念碑上,成为这个地区,永远的精神符号象征。
当然,世界上仅有少数地区的少数人,能够达到这一标准,成为历史长河中的璀璨之星,永不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