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信息相当重要，因为很明显，所有喝过水的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木人。

“你呢？”林川问。

这一点很重要，如果连丽莎都是木人的一部分，那么这件事就严重了。

“我……我不知道。”丽莎摇头，弯下腰来，在水中看着自己的影子。

“如果你也是木人，我就真的看走了眼，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林川说。

他和丽莎手中都有枪，如果双方针锋相对，互为敌人，那么就在这个水池边，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马上就要展开。

“我当然不是。”丽莎摇头。

“丽莎，看着我的眼睛。”林川说。

丽莎抬起头，表情极度痛苦，她的外表就是一个正常人。

林川从来没有怀疑过丽莎的真实身份，即使那两个采药人指证丽莎出现诡异现象的时候，林川也绝对信任丽莎，要把她救回来。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们清理皇室绝不手软。你、我和檀香是最稳固的集体，这种友谊永远不变。”林川说。

“如果我是……”丽莎欲言又止。

“如果你是木人，但是你的心跟我们放在一起，那么你就是朋友，不是敌人。”林川郑重其事地说。

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的判断。

当然，这件事如果放在别人那里，就非常难以理解。因为现在，正常人和木人针锋相对，不可能包容对方，一旦确定丽莎是木人，一定会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林川甚至能够想到，如果檀香知道这一点，马上就可以拔枪杀人，绝对不会容许丽莎活到明天。

“我有时候很困惑，仿佛一直在做梦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似乎一直活在梦里，又似乎那些只是梦。尤其是自从爱上你之后，经常变得精神恍惚，不敢想象未来，也不敢回忆过去。我是皇室中的一员，如果皇室全都沦陷，那我也无法独善其身。我喝过这些池塘里的水，甘甜可口，清心明目，远远超过外面任何一口井里的井水。”丽莎说。

“任何人都离不开水，不管是木人还是正常人，都可以喝这些泉水。”林川说。

“是啊，你说得很对，单凭喝水并不能判断一个人是正常人还是木人。可是，我见到那些人喝水的时候，不仅没有厌烦，而且觉得理所应当。你知道吗？我为自己做过十几次检查，有些甚至是去外国知名的鉴定机构做的，反复确认自己的身份。幸好我的身份很正常，跟木人没有任何相近之处。只不过在思想上，我始终处在木人和正常人之间摇摆不定。我们看到那棵降龙木的时候，我就知道，大树的核心有一个人存在，而且是一个重要人物，所以才会有生死蝉的保护。我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因为降龙木的出现就是代表了巨大的灾难预兆。这一次，如果你杀死皇室的所有人，整个地区就会易主，变成另外一个世界。或许它会成为你的领地，或者是檀香的领地……总之，看到降龙木，我就仿佛看到了末日。”丽莎说。

“降龙木里面是谁？为什么说是大人物？”林川问。

“在木人的世界里，也会有横空出世的人才出现，对木人的世界进行整顿清理，领导这些人走向更高的境界。我能意识到它的存在，所以十分恐慌，才会带着你赶紧回到营地，向上级请求帮助。檀香博士到来的时候，我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些。幸好有她过来，当我出现问题的时候，你身边才不会孤立无援。”丽莎说。

“可是最后，我们也没有伐倒降龙木，它依然屹立在那里。如果你说它的树干当中存在大人物，那么，明天我们将会以它为第一目标。”林川说。

丽莎点点头：“消灭了那棵降龙木，我的心也许就定了。”

林川觉得，降龙木出现得很诡异，似乎是为了迎合皇陵修复而来。如果没有生死蝉的困扰，工人们早就把大树砍倒了，不会拖延到现在。

“丽莎，不要多想了，我们去找他们。”林川说。

两个人绕过水池，上了二楼，正好看见五名皇室中的成员围着一张圆桌坐着，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盆清水。

他们并没有像林川想象的一样，把手臂放到盆里吸水或者喝水，但是他们的表情都非常奇特，仿佛正在念经祈祷。

林川能够想到，皇室成员当中还有一部分是木人的奸细，现在亲眼得见，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走过去，拖了把椅子坐下，看着那五个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五个人当中，一个稍老一点的女人低声说。

她虽然老了，但是容颜犹在，只是比不上王子爱上的皇妃那样光彩动人。也就是说，木人的衰老程度比正常人慢得多。

“没错，该来的总是要来，做过的总是要还账。”林川说。

“我们其实没有对你做什么，你是外人，根本不属于这个地区，为什么要插手管这里的事？”那女人问。

“为了所有的百姓。”林川回答。

“真是笑话，这些百姓跟你有什么关系？皇室中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不过是在为了一个虚名而拼搏努力。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已经获得了雷神的位置，已经成为天下都知道的英雄，还要什么？难道还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那女人问。

“你们不能保证离开这个地区之后，停止残害天下的地球人。我也不能保证，这一次能够占尽上风，下一次还能跟现在一样。所以，得势不饶人，我只能一次性解决问题。”林川抬起手，把手枪放在桌上，枪口指向那女人。

这已经不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战斗，而是变成了一个种族与另一个种族之间的势不两立的拼搏。甚至可以说，假如林川放手，也许以后自己的同族就会死于木人之手，形成全线崩溃，民族灭亡。

他正是基于自己是一个正常人的道德原则，才会不计报酬，奋不顾身去做。

“你没有机会的，在这里，死的是你。”那女人说。

丽莎就站在林川的背后，如果丽莎是木人，那么，林川的性命的确在别人手上掌握着。

“我怀疑，你们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现在无论皇室还是整个城市，都已经变成了木人的噩梦。之前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如果你们肯连夜遁逃，或许此刻已经远在另一个地区了。很可惜，你们还是心存侥幸，以为凭着自己的伪装可以继续活下去。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你们真的想错了，从皇室到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木人的立足之地。让你们走，你们不走，已经没机会了。”林川说。

“那样的话，就是逼着我们跟你拼了。”那女人说。

“那就开始吧，还等什么呢？”林川问。

他知道，木人并非是金刚之躯，也会流血死亡。更不是妖魔鬼怪，能够使出无穷的变化。路人也是人，只不过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跟人的血肉之躯差不多。

“你到这里来，其实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在木人的世界里，我们的力量永远不会枯竭，生命也会无穷无尽，仿佛地上的野草，极尽顽强，无限重生。”那女人说。

林川握住枪，食指搭在扳机上。枪口瞄准那女人的额头。

“现在，你的末日到了。”他说。

猛然之间，林川四周的景物全都变了，不管是大树、桌子、椅子还是对面的五个人，全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突如其来的梦境。

“开枪——丽莎，杀了他们。”林川大叫。

丽莎开枪，枪弹横飞，但是，那五个人已经融化在大树背景之中，四周一片灰暗，两个人仿佛陷入了一团灰云当中。

“林川，我们先出去，有埋伏。”丽莎大叫。

可是，已经晚了，他们仿佛被灰色的云团包围住，无法挣脱，而且一直处于无限下坠当中。经过了漫长的下坠过程之后，他们终于停下来，站在一个空荡荡的大殿里。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林川。

丽莎摇头：“我不知道，我带你过来，就是为了消灭木人，但是，没想到提前走漏了消息，他们早有准备。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出了问题，那就一定是檀香。”

林川摇摇头：“不可能是她，她不会出卖我们。”

“那也不可能是我，相信我。”丽莎说。

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是灰色的，连他们眼中对方的脸都灰色的。

“婆娑圣殿是他们最终的巢穴，我知道，一切木人的终极秘密都在其中。”丽莎说。

“你知道不知道，它们究竟为何而来？”林川问。

丽莎属于皇室一员，对于木人的认识一定很深。所以，她可以成为木人与正常人之间的一座桥梁，让双方进行沟通。

“我们只有一个地球，食物链的顶端只能有一个种族，非此即彼。所以，任何异端出现的时候，不是替代原先的第一级人类，就是被人类消灭。所以，这个暗战的过程很久之前就展开了。”丽莎说。

林川点点头，他博览群书，知道很多世界上所谓的“不解之谜”都是木人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