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值日官的院落之后，两人立刻分开，林川在前，雷神断后，直接进入了大厅。

大厅里亮着灯，但却没有人。

林川侧耳谛听，发现楼上传来水声。他屏住呼吸，缓步上楼，刚刚到达二楼拐角，就看见值日官正坐在桌前，面对着一盆清水。

正如林川以前所见的，值日官把双臂全都浸泡在清水里。如果是正常人，那种动作就是洗手、洗澡，对于木人来说，则是喝水、吸水，有着本质的不同。

林川默默地站着，看着值日官把一盆清水全都吸干，身上却十分干燥，不见一颗水珠。

也就是说，真正的木人对于水分的需求非常大，就像一棵大树一样，天天都需要阳光、空气和水分。

林川觉得，真应该用摄像机把这个过程录下来，播放给全世界的人类观看，让他们知道，自己身边竟然生活着这种丑恶的物种。如果不能把木人全部消灭，那么人类将会遭受这种物种的统治，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他双手举枪，从背后对准了值日官夜魔。他可以立刻开枪夺取对方的性命，但是，他没有那样做，而是一步步走上去，枪口对准夜魔的头部。他要亲口宣布对方的死刑，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那些因为木人而死的无辜者，包括王子在内。

“你终于来了。”夜魔站起来，坦然地面对着林川的枪口。

“我来晚了，否则的话，事情不会恶化到这种地步。”林川说。

“没有恶化，其实这就是社会的常态，无论谁来主持工作，全都一样。”夜魔说。

“但是，皇室因为有你们的存在而变得面目全非，愧对天下百姓。这一次，把你们全部铲除，事情就了结了。”林川说。

“怎么可能呢？就算铲除了我们，天下的树木永远铲除不尽，那么木人永远存在，是这个世界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夜魔说。

“无论你们怎样狡辩，这个世界都属于人类，而不是木人。”林川说。

“你这种理论很久之前就过时了，因为所有的科学考证证明，木人比人类存在于地球上的历史更长，只不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环境恶化得很厉害，木人才会躲到大树里去，成为一种另类的人类。可是，并不能因为人类占领了整个地球，就说他们是地球的主人。就像一群强盗占领了一个村庄之后，不能说自己是村庄的主人一样。如果你明白这样的道理，就不会拿枪指着我。”夜魔说。

“你这种歪理论还是留着跟木人说吧。”林川说。

“你能到这里来，证明你是有头脑的人，远远高于其他人。其实，木人的世界也需要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永远是聪明人统治愚蠢的人。”夜魔说。

“不要劝我了，我永远不会跟某人同流合污。”林川说。

“何必把话说得太绝呢，因为当你走进来，其实你的生命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要觉着一把手枪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而是必须看到周围的一切。你想想，我能够放你进来，还会放你出去吗？”夜魔问。

林川冷笑：“今天就算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一起。”

他想到了直升机上与皇妃同归于尽的王子，既然王子能做到，他也能做到。唯一不同的，是针对的木人不同。

“那根本不可能，别做梦了。”夜魔哈哈大笑。

随着他的笑声，黑暗中涌出无数全副武装的杀手，把林川团团包围。

这种情况下，林川根本不可能杀死夜魔。只不过，他还留有后手，因为一进这个院子，他就跟雷神分开了。就在夜魔笑声落地的时候，雷神的长枪已经顶住了夜魔的后背。

“这就是木人的下场。”雷神大叫一声，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夜魔倒下，或许他真的是太大意了，认为整个地区没有一个人敢怀疑皇室的对错。所以，即使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无法抵挡雷神和林川联手。现在他死了，等于是皇室的第一个献祭者已经出现。

“开弓没有回头箭，开始吧。”林川大叫。

这场战斗异常惨烈，林川和雷神不留后手，连续扣下扳机，把那些助纣为虐的杀手一个个放倒。到了最后，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恨不得经过这一战，将皇室里所有木人清除干净，也就是说，他们心里的杀人恶魔已经释放出来，再也无法控制。

消灭了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之后，他们继续向东，按照雷神的旨意，挨个院子清除。这一轮下来，他们一共消灭了皇室中的十三个人，也就是雷神认为是木人的那一部分人。如果没有林川的帮助，雷神绝对不会下定决心这样做。

杀戮进行了四个小时，林川和雷神才停下来，坐在台阶上休息。

林川从车上带下来的武器已经射光了子弹，现在手里用的是随手捡来的杀手的枪械。

“杀得真是过瘾。”雷神说。

“我相信，年轻时你也是经常如此。”林川说。

“是啊，一将成名万骨枯，正是因为杀人过万，我才得到了雷神的名字，坐上了这样的位置。现在，我正式把这个位置传给你。”雷神笑着说。

林川摇头：“我从来没有贪图什么位置，你的还是你的，整个地区的百姓都看着你，你才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我老了，老了就应该有老了的样子和态度，必须让位给年轻人，否则的话，就是为老不尊。林川，很多人看好你，我也绝不例外，所以说，经过这一战，清理了皇室的内奸之后，你就是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雷神说。

夜色之中，忽然出现了十几名皇室中人，他们看着台阶上坐着的雷神和林川，眼神十分陌生。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雷神问。

“你们杀了他们，这真是太疯狂了。”其中一个人说。

“我并不觉得我们疯狂，而是觉得他们用手臂喝水才是疯狂。”雷神说。

十几个人一起点头：“没错，那的确是一种疯狂的行为，当我们第一次看到时简直惊呆了。后来才慢慢发现，他们是木人，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可是，我们没有能力清除他们，因为当他们进入皇室的时候，已经无法控制。我们曾经想过，努力保守这个秘密，熬过这一生，平平安安，绝不惹是生非。”

那正是很多人的想法，认为只要能活过一百年，后面的世界就跟他无关了。可是，即使想明哲保身，也不一定有机会，因为木人也会清除异己，巩固自己的管理层。就像值日官夜魔那样，也曾经宣布过很多人的死刑，并且亲手执行枪决。

也许就是在那时候，皇室中的正常人觉得，自己的末日正在一步步临近。现在有了雷神和林川出头，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地长出一口气了。

“杀了他们，皇室就恢复原样了。”有人说。

雷神点点头：“皇室应该有原来的样子，也就是人的样子。你们应该感谢林川，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和激励，我们仍然不能完成这件事。现在我老了，我的位置传给他，你们有意见吗？”

十几个人一起点头：“毫无问题，我们也看好林川很久了，让他来坐你的位置，再合适不过了。”

林川苦笑起来，其实，他用激将法逼着雷神动手，是为了清理皇室，让百姓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而不是为了自己成为某个高官。

雷神这样说，简直是陷他于不义。

十几个人走过来，依次跟林川握手，并且表达了感激之情。

林川脸上的苦笑更深，因为这种收获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

“还有一些木人的党羽，全都交给我们吧，我们会把它们清理干净，不留残渣。”那些人说。

雷神和林川替他们清除了最大的障碍，此刻他们站出来打扫战场，正好是坐享其成，所以人人奋勇，个个当先。

林川累了，当然，为了完成这件事，再累也值得。只不过，他很怜悯雷神，希望对方能够回去好好休息。

“我们走吧，回去吧。”林川说。

他伸出手，要把雷神拉起来。

雷神摇摇头：“我说过，自己老了，身手再也不如从前敏捷了，所以，这一次我至少中了十颗子弹，再也站不起来了。”

林川这才发现，雷神脚下鲜血横流，刚刚他以为那是敌人的血，实际却是雷神自己流出的血。林川没有哭闹，也没有强迫对方站起来。像雷神那样的高手，绝对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一旦发现已经回天乏术，也就只剩下交代后事的力气了。

“我代表本地区的百姓谢谢你。”林川说。

“你说这一次我能将功补过了吗？”雷神问。

“当然了，如果没有你，皇室也就完了。刚刚那十几个人完全明白，是你的绝地反击拯救了皇室，也拯救了他们的未来。否则的话，木人不会放过他们，最后皇室中一定会变成清一色的木人统治。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即使卑躬屈膝，做牛做马，也难逃一颗子弹。我们救了他们，也救了百姓，但是唯独我们救不了自己。”林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