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们既然想做，就一定要做到底，不留任何遗憾。也就是说，毁掉这幅壁画之后，所有的房间四壁都是空的，不会再给任何人带来诱惑。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但是，完成之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接下来，林川动手，用小刀刮掉了全部的壁画，露出后面的砖墙来。

檀香有些失望，因为之前看到金梁消失在壁画中之后，她认为壁画蕴含着一股巨大的邪恶力量，是最重要的敌人。可是现在，他们毁掉了壁画，敌人却无声无息，仿佛带着金梁悄然远遁了。

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让人无所适从。

“好了。”林川做完了这一切，后退一步，看着空荡荡的墙壁。

“感觉怎么样？”檀香问。

“我觉得，这幅壁画跟那座塔里的壁画似乎有所不同。在那时，我靠近壁画，脑子里就会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幻觉，身不由己地陷入诡异思索当中。可是在这里，除了我们看到的诡异现象之外，大脑并没有受到任何操控，仍然保持原先的自我。表面上两幅壁画的风格相同，但它们所具有的魔力却天差地别。我想，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中一幅壁画是后人的伪作，根本没有神秘力量。”林川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陷入了别人的布局当中，被别人操控着，按照别人设好的路线去走，对吗？”檀香问。

林川点点头：“正是这样，因为我刚刚想到，卡尔和米勒大师听我们说要进来搜索时，曾经交换过一个复杂至极的眼神。”

林川冷静下来，一步一步思索卡尔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包括弥勒大师出现以后，从山下的兵营到这里，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弥勒大师是本地区玄学领域的领袖，对很多问题有独到见解。那么就不会对这棵神奇的大树一无所知。相比于其他的玄学大师，他应该更有资格看清大树背后的逻辑。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一直在向林川询问，把揭开大树秘密的重担压在林川肩上。

这件事本身就不合逻辑，而且既然林川和檀香要进这幢七层建筑，不管出于任何理由，卡尔或者弥勒大师都应该陪同才对，而不是放手不管，任他们自己进来，最后被困。

这些怪事唯一的解释就是，弥勒大师希望他们成为小白鼠，而不是合作伙伴。

“我们闯出去，就找弥勒大师算账。”檀香说。

“我们不会找任何人算账，因为这笔账根本算不清。大家聚集到这里，各有各的目的，否则的话，一见到危险马上就各自离去了。”林川说。

“连你也有自己的目的吗？”檀香问。

“我想把丽莎带回去，向皇室有所交代。”林川说。

“这是你的官方目的，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私人目的？”檀香问。

林川摇摇头，坦然回答：“丽莎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在工作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她是我在本地区最好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唯一理由。”

“我知道一些事，因为我所在的部门以搜集各种线索见长。关于你，我们深挖到了极点，没有任何遗漏。”檀香说。

林川不再开口，而是淡然地看着檀香。

作为一名古建筑修复专家，他的历史十分清白简单，不怕任何人去查。黄金失窃案或许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但犯错的是金梁，而不是他自己，良心上并没有特别大的亏欠。

“好了，不用再说下去了，等到脱困再说吧。”檀香自言自语。

两个人辨别方向，继续向前。穿过了几十个正方形的房间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建筑物边缘。

这一次，他们出现在二楼的外墙旁边。两人一起动手，在墙上拆出了一个窟窿，然后纵身跃出，落在地上。

他们离开建筑物三十步，回头观望。建筑物的外观没有任何奇特之处，真正令人迷惑的就是内部那些一一相连的正方形房间。

“回去吧，让卡尔去救丽莎。”檀香说。

两个人默默地往回走，进了五层建筑，一直上了五楼。

迎接他们的是卡尔和弥勒大师，两个人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之色。

“我们等待了很久，以为你们迷失其中，再也回不来了。”卡尔说。

林川微笑着摇头：“怎么会呢？那只是一幢很普通的建筑物，跟大树融为一体，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一定困不住我们。而且，我们还完成了一件事，就是找到了丽莎，请你们马上派人去救她。”

卡尔连连点头：“请指出她的藏身地点，我马上让人过去。”

林川根据自己的记忆画了一副路线图，交给卡尔。

“我很奇怪，你们在这里面呆了那么久，究竟发现了什么？”弥勒大师看着林川。

“大师，你比我们研究这棵大树更久，究竟获得了什么资料，为何一直没有公布出来？”林川针锋相对的说。

“我一无所知。”弥勒大师摇摇头。

“你手里有一幅画，把那幅画交出来，就是最重要的资料。”檀香说。

“什么画？”弥勒大师问。

檀香冷笑一声：“大师，你大概已经问过卡尔，我到底什么来历。如果你了解了我所在的部门，就会知道，几乎没有任何人的秘密能够瞒过我们，也包括你的。那幅画在你手里很久了，至少超过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子，你早就应该把它看得烂熟于胸，现在交出来，也没有什么可惋惜的了。”

弥勒大师低头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没错，没错，他还说过，你在的那个秘密部门最擅长刺探信息，世界上所有有名气的人物都逃不过你们的系统逻辑。所以说，见到高手，我就不该隐瞒了，必须按你们的要求，把那幅画献出来，你放心，我马上去取，它就在我的房间里，放在行李箱中。”

卡尔和米罗大师一起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林川和檀香。

“这一次，真的是九死一生。”檀香说。

“只要不放弃生的希望，就不会死。”林川摇头。

他没有问弥勒大师到底收藏着一幅什么样的画，但却能够想到，那就应该是檀香说过很多次的《韩熙载夜宴图》。

卡尔先回来，已经安排好了手下人去营救丽莎。

“找到丽莎，你们是不是就应该回去了？”卡尔问。

“也许吧，但是，金梁失踪了。我们希望那个炸断山脉的计划能够暂时中止，等到该计划得到国际专家的论证之后，再选择放弃或者启用，怎么样？”林川问。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就算要提出论证，也是我们来主导最后的结果。为了这个计划，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多，单单是开凿那个山洞，就花费了超过八百万。”卡尔说。

“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檀香说。

“什么意思？”卡尔问。

“那道山脉已经存在了数千年，风吹雨打，时光磨蚀，都没有将它完全消灭。也就是说，它应该存在于那里，让本地区的气候存在一个合理的调节状态。如果你们一意孤行，不顾大自然的警告，把山脉炸开，让两边的气候融为一体，结果怎样，没人可以预知。”檀香说。

“我们就是要改造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适合我们生存，这没有错，因为全世界各个地区都在这样做。沙漠绿化，填海造地，岂不都是同样的道理？你们不去关注那些，反而执着于阻挠我的炸山计划，到底是何居心？”卡尔问。

“我只是为了拯救山脉两边地区的百姓，因为你的计划当中存在一个相当大的错误，只是调研了山脉这边的气象情况，而没有扩展到整个地区。就好像大洪水来临的时候，你们只想开挖渠道把水引出去，却根本看不见其它地区的山洪正在从不同渠道冲向你们。如果没有这种高屋建瓴的眼光，又何谈什么改变气象造福百姓？”檀香说。

卡尔用力摇头，大声回答：“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早就是既定计划，只需要照章执行就可以了。如果不是出了丽莎的事，那座山脉早就炸开了。”

看起来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林川感到十分失望。如果地区大权掌握在卡尔这样的狂人手里，任何时候、任何事件都可以一意孤行，那么就像一颗超级炸弹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引爆，让百姓陷入水火倒悬的无尽痛苦之中。

举个例子来说，南极和北极都存在冰山，气候酷寒到了极点。如果有专家说，希望把赤道附近的炎热天气引到南极北极，去融合两地的温差。那么这样的说法一定会遭到全球专家的反对，因为南极和北极的寒冷，正是地球充满生机、勃勃发展的保障。一旦两极的冰山开始消融，全球就会变暖，海平面上升，让地球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卡尔，你如果继续实施这个计划，我无法保证皇室那边会不会采取激烈行动。”檀香说。

“你在威胁我？”卡尔问。

“或许吧，你可以把这当作威胁，也可以把这当作请求。山脉炸开之后一定会影响那边的居民生活。那么作为皇室，一定要保障本地区居民的安全。所以为了阻止你，皇室也许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刺杀在内。”檀香淡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