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王启身上,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议,有的人满脸吃惊,有的人神情淡然。神情淡然的那些人,他们好像早做好心理准备,无论结果如何,似乎都会坦然面对并且接受。
王启用手撕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真正的面目。
“他不是王启,他真正的名字是王敬敬。”
朱健嘉说出王启真名的时候,威龙张大了嘴巴,那程度几乎可以同时放下三颗鸡蛋进去。威龙没想到王启竟然是王敬敬假扮的,心想,阁主是怎么看出来的,王敬敬伪装得完全没有一丝的破绽啊?
“威龙,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张拓有特制蹄铁墨痕的白布吗?我当时交给他去找城中的铁匠铺询问铁匠们有没有打造过这种蹄铁,他去询问后回来跟我说没有,我不死心,又叫了另一个人去,结果完全相反。”
“于是我判断王启说了谎,后来我在碧树村遇见刘二二,他要刺杀我没成功,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歹人的幕后主使会给他犯错的手下将功补过的机会。呵呵,想起来那件事挺好笑的,如果那个幕后主使真的想杀我的话,会派出刘二二这样的杀手?因此我断定,那个幕后主使想和我玩玩。”
朱健嘉的话,威龙听得膛目结舌,在场的人则鸦雀无声。
荒琪琪端起木桌上的茶杯走到朱健嘉身前递给他。朱健嘉接过茶杯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润完嗓子,他又将茶杯还给荒琪琪。
“再来说一下王启的作案手法,柴房他是直接用火把烧的,烧柴房的目的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但乔不思管家的叫声令我对他产生了怀疑,我想,他会不会是第三个内鬼?结果我问了第一个内鬼之后才知道,不是,星府里的内鬼只有两个人。我当然不会告诉第一个内鬼我知道王启是假的,是内鬼,那样做的话就不好玩了。”
“我是如何知道王启要烧牢房的呢?过程很简单,自从他在我面前露出马脚,也就是说了那一次谎话之后,我便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牢房失火的前天晚上,我派去监视他的人告诉我说在他的房间发现了用酒坛子装起来的猛火油,恰好我当时在想审问阡默的事情,烧牢房不同于烧柴房,要准备一些材料,比如猛火油,因此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他可能要烧牢房。”
朱健嘉说到这儿,冷冷地看了王启一眼。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想知道王敬敬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有忏悔之意。
“烧完牢房之后,我从其他护卫口中得知,你们老早便将牢房里的犯人移走,难道说,我所看到那些犯人都是你安排人假扮的?阡默也是,对吗?”
王敬敬呆呆地站在原地,垂下高傲的头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输得心服口服。
“当然。”
朱健嘉威龙使了个眼色,威龙立马会意,叫人把王敬敬拿下。
“来人,把王敬敬拿下!”
※※※
两名护卫上前分别抓住王敬敬的两只手,将颓废的他押往地牢。站在人堆里的宋苳野朝立在自己的旁边的老婆看去,他想起那个蒙面人,那个抓走他老婆的蒙面人。
他要问朱健嘉蒙面人是谁。
“阁主,苳野有一事不明,抓住我夫人的蒙面人是谁?”
他说话时走到了朱健嘉身前。
“你说那个蒙面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和你说过什么吗?”
朱健嘉平静地注视宋苳野的脸。
“他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然后就走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逃?逃到哪里去?这天下都是王的领土,哪里都是王的臣子,他们这些江湖人士,不过是钻地的而爬行的蛇,钻洞而乱窜的鼠。”
朱健嘉听完宋苳野转述的蒙面人的话,低头沉思片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走向门外,门外是院子,院子里有用石柱精心雕刻而成的灯,还有很多东西。荒琪琪瞥向朱健嘉的背影,心想,这个家伙上次发过一次疯,这次该不会又要发疯了吧?
“他说的是实话,”朱健嘉回过头来对众人说,“苳野所遇见的蒙面人,说的是实话,他可能是那些歹人里面最有良心的一个人,如果他肯投靠我们,一定能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帮助,可惜了,也许到下一个案子的时候,我们就会和他相遇吧,但愿他还活着。”
“阁主,我也有些问题要问你,余楸是怎么死的?”
威龙说话的同时走到朱健嘉面前。
“被毒针刺死的,我审讯犯人的房间左右两面墙有两个小窗户,房间内有两根并排的十字木桩,阡默绑在左边的木桩,余楸绑在右边的木桩,毒针就是从那右边那堵墙的小窗户射进来的,从他肚脐眼里面钻出来的绿色小虫,我问过仵作,他说这是一种病症,或许是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
朱健嘉站着有些累,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说,想到可能有人有疑惑。
和朱健嘉一起审问阡默和余楸的护卫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想,朱阁主在检查余楸是否已死亡的时候,好像说过余楸已经死了,那么外面的行凶的第一个内鬼听不到朱阁主说的话吗?
“阁主,我记得你在检查余楸……”
“你说那件事,第一个内鬼听不到。”
“为什么听不到?”
“他投毒针射中余楸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走,不可能站在原地等一会儿。”
朱健嘉说完再次给威龙使了个眼色。
威龙把众人叫走,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朱阁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威龙对你的仰慕就像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行了,别拍马屁了,这案子办完我还要写封奏折,你有什么事就直说,没事的话,你也走吧!”
朱健嘉没等威龙回话,从木椅上站起,伸了个懒腰后以一种轻松的姿态走向门外。荒琪琪和威龙默默注视朱健嘉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默不语。
※※※
朱健嘉刚来到院子,正准备回房间写奏折,守门的护卫快步穿过圆拱门冲到他的跟前单膝跪地禀告。
“阁主,外面有人求见。”
护卫说话时一直盯着朱健嘉的眼睛看。朱健嘉闭目沉思,护卫的话,让他记起一件事情,前天他和老婆乘坐马车去余楸的山庄的路上,遇见一个抢马贼,那贼人先往余楸的山庄的方向逃,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往马车相反的方向,也就是去离州城的方向逃走。
他心想,这都过去了几个时辰了,那贼人也理应到离州城了吧,除非他不进城。
如果可能,他还真想让人把马匹马找回来。
“带我去见他。”
护卫听了朱健嘉的话,起身带路,朱健嘉跟在护卫的身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来到星府的大门。
“没想到是你。”
说话的人是东临,他昨天来离州城时没有偷偷溜进星府,而是找了个客栈住下,因为星府戒备森严,溜进去是不行的,所以经过再三考虑,他决定还是用骗的方法进去。
“我的马呢?”
如果东临不说这句话,朱健嘉还想说不认识他,既然他说了这句话,朱健嘉便很自然地认为他是抢自己马的那贼人。
“在客栈,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让我进府。”
东临非常没底气地说。
“进府?你想做什么?别跟我说你和最近的大案有关。”
朱健嘉说的大案是指离山案。
“没什么,就是想进去看看。”
东临说话时不敢正视朱健嘉。
“那好,我满足你,来人!把此贼拿下。”
守门的护卫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便把怔住的东临给五花大绑,东临也不反抗,可能是他忘了反抗,任众护卫押他进星府中。
朱健嘉走在那些押东临进星府的护卫后面。
众人来到大厅里,朱健嘉坐在木椅子上,看着被两名护卫胁迫跪在自己面前的东临。东临把头昂得高高的,一个劲地乱甩,像头桀骜不驯的猛兽。
“是你自己开口还是我让你开口?”
朱健嘉说,说话的时候他打量了下四周,荒琪琪和威龙已不在大厅内。
“在浮绿水客栈,”东临停止甩脖子,说,“我真和那个大案子没关系,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就把这里夷为平地!”
朱健嘉忽然站起来,走到东临的面前。
“你还是省省吧,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若是敢在这里撒野,目无王法,小心我按律法处置,你的脑袋就得掉地上,知道么?”
他说话之时拿手抓住东临的头发用力往上扯。
东临因此疼得翻了白眼,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像个懦夫。
“阁主,需要把此贼押入地牢吗?”
护卫中有人问朱健嘉。
“还是把他放了吧,在放他之前,你先去趟浮绿水客栈看看我的马在不在那里,若是马不在那儿,按照本国律法,抢劫罪该如何处置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说。”
朱健嘉说完松开抓住东临头发的手,信步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