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璨辱骂读者的Tag，迅速上了热搜榜。

视频里，周归璨在接到辱骂电话后，先是沉默，然后出言不逊的声称“到处都有喜欢我的人，这很正常。”

一时间，在网上激起了千层浪。

有看不惯周归璨的，终于找到他人设崩塌的时刻，便开始没完没了的攻击他——其中不乏稍有名气的作者，他们自诩是勤勤恳恳的作家，说读者和粉丝都是上天的恩赐，能被人喜欢便是他们写作的动力，周归璨这样的人，无疑是拉低了作家这一行当的平均素质。

周归璨的读者彻底被激怒了，今晚的他们就像是护食的野猫，发着嘶嘶的吼声逮谁咬谁——你们就是酸，就是没有周归璨的才华和名气，嫉妒人家能年少有为，自己还捧着一点点稿酬对粉丝点头哈腰，才会在这种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摇着尾巴讨好读者群体，你们都是恶心又油腻的中年大叔……周归璨骂人怎么了？你们这些喷子的言语已经构成了人身攻击，谁骂周归璨，谁就是罪犯！

路人们兴奋的传播着这个消息，到网上围观这场盛大的骂战，时不时这边那边掺一嘴，像是过节一样，好不热闹。

而这场骂战的巅峰，则在于九点多时关于万胜意的一个视频。

视频中的万胜意坐在椅子上，面前有一沓资料，显然还在办公中，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从视频外传过来，似乎在和他闲聊。

“胜意，”那个人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帮周归璨做宣传啊？”

“这不是很正常吗，”万胜意抬起头笑了笑，说道：“我和他是好朋友。”

“那你知道他今天直播发生的事了吗？他辱骂读者，你怎么看？”

万胜意的动作顿了顿。

半晌，他像是在斟酌一般，断断续续的说道：“其实……也并不是能算作‘辱骂’吧。周归璨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青年作家……他也拿下过国内许多有代表性的奖项……认真想想的话，网络啊报纸啊这样的传媒渠道……现在的确在哪里都能够看到他的相关消息。”

顿了顿，他露出一个调皮而又无辜的笑容：“如果真那么想彻底杜绝他的相关消息，那就只能做瞎子了吧。”

接着便是一段杂音，画面一黑，视频结束了。

这个视频是在周归璨吃晚饭回到房间里才发现的，他愣了愣，点开了视频底下的评论，果不其然又被粉丝和喷子用恶臭脏话彻底攻占了……甚至于万胜意的微博上也充满了这些声音。

【收钱办事的商人！】

【谢谢你为我们璨璨说话！您真是中国为数不多的良心导演！】

【亏我还觉得你的电影不错，没想到你居然支持周归璨这样的人！】

【这样就能脱粉的粉丝不要就不要了。】

【垃圾！】

周归璨叹了口气，敲开万胜意的聊天窗口：“你不必做到这一步的。”

“答应了要帮你嘛，”万胜意回复得很快：“帮忙帮到底咯。”

“可是现在害得你也被人骂……”

“这有什么的？”万胜意说道：“正好我在拍你小说改编的电源，这段时间可是炒作的黄金时期啊！等舆论稍止，我们再把电影推出去，岂不是大获成功！”

“哈……”

“你就是不懂这些，”万胜意问道：“陆鹤呢？我跟她聊聊接下来的规划。”

周归璨愣住了。

陆鹤已经死了。

这句话在他心里盘旋着，他多想大声将这句话吼出来。

毕竟在陆鹤死后他心里压力一直很大，精神状态也很不好，好不容易重新和万胜意联系上，他多想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遭遇通通告诉自己的好兄弟，来分担自己那无法形容的郁愤。

“……不知道呢，”他说道：“她被淘汰了，出了节目组。”

但是他忍住了，为了复仇，他必须忍耐。

“这个节目还真是奇怪……”好在万胜意并没有深究，他的注意力又跑到别的东西上了，“我说你也挺厉害，怎么想到用辱骂读者做噱头的？”

“什么噱头，我当时就真的热血上头而已，”周归璨倒苦水：“哪有一开始就遭人骂的！我心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的日子多了去了，”万胜意似乎也颇为感慨：“你我刚出道的时候，哪天不造骂？刚开始不都是装孙子装过到现在的吗？”

周归璨暗想那是你，出版社和陆鹤将自己保护得很好，他知道青年杯被自己这个没名气的小作者摘下后许多人不满，但是那时有许多人谨慎的陪在他身边，会帮他更换电话卡和住宅，让一切恶意都只停留在网上，不至于影响到他的生活和写作。

“但当你出名了，一切就不一样了，”万胜意说道：“你现在再故意说几句和主流媒体唱反调的话，人人就都觉得你真实，有个性，与众不同……哈，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独立思考，其实，不都被舆论和环境牵着走？”

他和万胜意聊到深夜。

周归璨一直觉得，万胜意和他是一类的人，在莫名其妙的进入孤岛之前，他也是和万胜意出去喝的酒，不过，他们虽然交情深，却从来没聊过特别复杂的东西，就好像抛离了酒肉之后，聊自己总会觉得矫情。

但今晚他不那么觉得了，他第一次放低姿态，去和别人交流，才觉得世界并不都尽如他所想。

原来没有人一直都是主角。

“反正，我一定会让你胜出的。”最后，万胜意这样说道：“你可是周归璨啊。”

“谢谢你，”周归璨说：“等我出去请你吃饭。”

“吃饭好，对了……我觉得现在还不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娱乐圈的事。明天，我打个电话给我爸。”

“啊，这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周归璨似乎能想象到万胜意在屏幕那头露出一个狡猾得有些可爱的笑容，“炒作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利……等着吧，明天的头条，会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