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强和墨晴朵相视一笑，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根本不用看，就能确定是哪桌的客人在叫喊。
中毒？中毒和过敏难道别人看不出来？这几位“天真”的客人，真的以为大家都瞎吗？
幸亏墨晴朵早有防备，她拿出手机，寻找到刚刚偷偷录下来的那段录音，一股脑地就想往上冲。
“别！不着急。看会儿好戏！”程强笑笑地拉住了转身欲走的墨晴朵。
“喂，聪哥！用到你的时候到了！”程强充满爱意的轻轻拍了拍周聪的肩膀，吹捧地说道。
“啊？怎么了？”周聪蹲坐在小马扎上，还在回忆着刚才与陈可欣的会面，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中已经有些骚动，很多客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烤串儿，抱着观望的态度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看热闹。
程强指了指周聪的背后，说道：“你看你看，都是你穿串儿太慢了，客人等得都中毒了！”
程强的话里，明显有玩笑和讽刺的意味，墨晴朵没有忍住，扑哧乐了起来。
“还笑！”程强摆出了一副小老板的架势，怒目圆睁地瞪了墨晴朵一眼，骂道：“笑什么笑？说不定在菜里下毒的就是你！”
墨晴朵强忍着憋住了笑，周聪还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问道：“什么中毒？谁中毒了？”
程强没有说话，墨晴朵也没有行动，周聪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思也不在眼前的工作上，他揉了揉脑袋，纳闷地说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程强对周聪呆萌的样子表示无语，反正开玩笑他也听不懂，干脆就直说好了：“周聪，那桌的客人疑似中毒了。你过去看看吧！”
“为什么是我？”周聪当然不会轻易服从这个命令。
“这种问题还要问吗？烤串儿的时候难道可以离开吗？墨晴朵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难道适合处理这种问题吗？”程强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哦……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周聪点着头，被程强临时想起的歪理邪说深深征服了。
“好啦，别磨叽！客人再闹下去，我们的生意就没法做了！”程强催促道。
周聪打心眼里一千万个不想去，可是客人的动静越来越大，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那个……先生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周聪走了过去，礼貌地问起了事情的缘由。
“这种问题还不是一目了然吗？”早先明明过敏却逼着同事试吃羊肉的那桌客人中有一人情绪激动的吼道。
“啊？”周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还没有从偶然遇见陈可欣之后的痴呆状态中恢复正常。
“你们家的羊肉有问题！我们同事老李吃了之后就中毒了！”另外一个客人也跟着说道。
“什么？不可能吧！你可以说我们的羊肉是假的，但不能说我们的羊肉有毒啊！”周聪反驳道。
程强和墨晴朵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约而同地捏了把冷汗……周聪这家伙，看来真的不太适合谈判。
“听见了吗？”老李的顶头上司冲着周围的客人吼道：“他们自己都承认自己家的羊肉是假的了！”
客人之中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但由于证据不足，客人们还只是停留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程度。
“不……不是假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周聪有点着急，辩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羊肉不仅是真的，而且非常干净，怎么可能会有食物中毒这种荒唐的事情呢！”
“荒唐？”这桌客人们不依不饶，冷笑着说道：“老李的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自己看！”
周聪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位名叫老李的中年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子旁，已然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清瘦模样，整张脸又红又肿，像个猪头一样。
“噗嗤……”周聪没有忍住，被这张明显cosplay《西游记》里的猪八戒的脸逗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好笑！都发生这种严重的事情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领导恼火了，拍着桌子训斥道。
“他这明显是过敏！再不送去打针，恐怕有性命危险吧？”周聪想起刚才墨晴朵说过的那件试吃羊肉的事，反应过来这几个客人是想讹钱，他不卑不亢地说着，并且担心起了这位名叫老李的客人的情况。
“打针？事情不说清楚怎么去打针？怎么？想毁灭证据说我们诬告你们咯！”那位领导显然并不在意老李的身体情况，不依不饶地说道。
“不是……唉……”周聪明白自己显然是斗不过这些江湖老油条的，他回过头去，求助地看了一眼程强的背影。
墨晴朵站在程强的背后，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程强则是专心地烤着串儿，不敢耽误一点做生意的机会。
墨晴朵看见周聪可怜巴巴求助的小眼神，用胳膊肘狠狠捣了一下程强的后背，说道：“你快去帮他吧！我看他根本搞不定。”
程强没有回过头来，他淡定地一笑，说道：“这不正好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吗？”
“我们可是花了钱的，不要锻炼不好影响了生意才好。”墨晴朵翻着白眼儿提醒道。
“放心吧！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嘿嘿~嘿哟~嘿嘿！”程强说着说着竟然唱了起来，墨晴朵很是鄙夷地转过了头去，不再搭理他。
“要不……你跟我们老板谈谈？”周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几个难缠的客人，只好使出了大招——请老板！
“你们老板是哪一个？”闹事的客人也看出了周聪这个小子没有什么实权，说话也没有底气，看他年纪那么轻，猜想他只是个打工的。
想要平心静气坐山观虎斗的程强，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句“找老板”，他小看了周聪的推卸责任能力，只好把手中的活计暂时放了一放，回头对周聪喊道：“周聪，你回来吧！我来处理！”
周聪如获大赦地蹦蹦跳跳跑了回来，接过了程强烤串的重任。墨晴朵都能从周聪细长闪亮的双眸中，透过他咖啡色的美瞳，看出他的兴高采烈。
“喂！你可真是的！臭美也得选个时候吧！戴着美瞳怎么烤串呀？万一融化在你的眼睛里怎么办？”墨晴朵呼扇着双手，把周聪赶到了一边。
“那我干什么呀？”周聪不知所措地问道。
墨晴朵被他的蠢萌气质弄的又想哭又想笑，她说道：“还能干什么呀？当然是去负责点菜了！”
周聪这才明白自己当下的任务，拿起小本子和中性笔，跑到客人堆里去了。
其实被这几个客人一闹，早就没有什么生意了，大家的围观并不是想要坐下来享受美食，而只是凑个热闹，看看别人的冷笑话罢了。
周聪站在几桌客人中间，心想这倒是个跟程强学习应变能力的好机会，既然没有什么生意，干脆搬个小马扎，过来围观好了。
程强如果不是背对着周聪，要是看到周聪乐呵呵的跟着旁人一起看热闹，一定会气得一记天马流星拳捶死他。
“这几位先生，你们口口声声说这个老李是吃了我们的羊肉串儿中毒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吗？”程强不急不躁地问道。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都哗然了，这种要证据的手段，像极了某些不作为的相关部门，穷人想要个公平的结果需要提供各种有利的证据，而富人只需要……好吧，你懂的。
“证据？”领导无奈地说道：“人都这样了，你跟我们要证据？”
“呵呵……”程强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围观的群众已经在窃窃私语了，既然烧烤摊的摊主都已经提出了这种问题，那么他的烤串儿不卫生引发食物中毒也八成就是真的了。
这种猜测一旦蔓延，顷刻间就会成为既成事实，被大家所认定的东西，在精神上直接影响着所有人的情绪。有的客人非常庆幸自己还没有开始吃，还有的客人惴惴不安地担心着自己体内的毒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作。
议论声明显大了起来，再这样下去，赔钱砸摊子已经是很难避免的事情了。
“还能怎么样？陪我们餐费、医疗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客人如数家珍地摆出了一大堆赔偿的名目。
嗬！胃口不小嘛。程强在心里嘲讽般地说道。
“要不然这样吧。”心里纵然有一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表面上依然波澜不惊。这就是做生意最基本的礼貌，笑脸迎人。“我们出钱把老李送到医院去，让医院来诊断他到底是食物中毒，还是对什么东西过敏。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领导有些慌乱，他当然不想事情被拆穿，其实只是看在这个烧烤摊的摊主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想吃顿霸王餐，顺便讹点小钱罢了，没想到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竟然也不傻不呆。
“那倒不用！赔我们钱，我们自己去看就行。”领导说这话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提高了嗓门，明显是想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怎么能行？我们开门做生意，向来都是讲究个信誉。别看我们年轻，做生意也有些经验了，我们当然知道顾客就是上帝，不能因为我们的失误得罪了上帝。该查清楚的东西还是要查清楚的，以免有什么不该发生的误会。”程强这几句话句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没有丝毫想要服软的意思，围观的人群中，竟然有人也跟着点头称赞了起来。
“年纪轻轻的，还挺会做生意的！”
“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得了！”
议论归议论，客人之中一直有三四个打扮很随意的中青年男子，围坐在一张桌子上，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冷漠的程度超乎旁人的想象。
“不用不用，我们没有时间和你们这些小屁孩儿瞎掰！赔个几百块钱就算了。我们也不计较了。”老李的同事在帮他们的领导找台阶下。
“据我所知，有很多人对羊肉过敏，吃了之后就是面前这位老李现在发生的症状。”程强顿了一顿，接着嗓门提高了8度，扭转着头对身边的围观的人说道：“现在假羊肉那么多，能吃到真羊肉的地方屈指可数。我可以跟大家保证，我们的羊肉100%是真的！为什么我这么肯定呢？因为……”
“因为什么？”人群中已经有人高喊了起来。
“因为这个老李，对羊肉是过敏的！而我有他过敏的证据，墨晴朵！把你的手机拿过来！”程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墨晴朵的身边，从她的手中接过了一直处在备战状态下的手机。
程强几下点点划划，调出了刚才墨晴朵录的那段有力证据，他把手机调成了最大声音，对围观的人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开始播放墨晴朵录下的对话。
“老李啊，这个鉴别任务可就交给你了！不要推辞哦。”
“来吧，老李！能不能发财就全靠你了！万一是假的，可是买一赔万呢！”
“就是！领导都发话了，你就别磨叽了呗！”
“况且八成不是真的，过敏的概率很小呢！”
“就算过敏，吃一串儿两串儿的也没有多大问题！”
“好！我吃！”
……
尽管大排档的声音有些嘈杂，以墨晴朵那款不太值钱的手机所录出来的声音也没有那么高清，但这几个人的对话还是明显的播放在了大家的耳边。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哗然，几个想讹钱的男子脸上变颜变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看，本来我不想把事情闹那么僵。但你们看在我们年轻就想欺负我们，那实在对不住了。我们的小摊可能口味儿比不上那些添加了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烧烤，但是，我们是实实在在的真羊肉！这一点绝对不会骗人！不管是谁来，羊肉就是羊肉，绝对不会冒充！你们想怎么查都可以！”程强摆出一副“我是正义”的嘴脸，忽悠着围观的潜在客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