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序然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大本事,可以说动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的老总,自然是把握住机会。
“那请问怎么称呼?”她问道。
“南氏集团,南琛。”他很少不把嫡长子兼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挂在嘴边,估计今天是意外……如果每天都这样,那就不算是意外了。
“嗯,好的,那就叫南总,请跟我走一趟,相信你会有感触的。”凌序然自认自己的口才不差,因此应付起来还好,微笑不失礼貌,领着南琛朝孤儿院孩子们集中的地方走去。
一边走,凌序然一边介绍,基本视线是对着孩子们,很少看向南琛。她并不知道,南琛的目光,绝大多数时候都汇聚在她的身上。
“这里是孩子们玩耍的活动中心,院长介绍说每周都有一批志愿者过来陪伴这些孩子们。瞧,这个小女孩在搭积木,另外的一些……诶呀,怎么又摔跤了,快起来,姐姐来扶你!”
看到一个调皮的孩子因为跑太快,摔跤了,凌序然赶紧冲上前去,不顾身边的南琛。
待她扶起那个孩子,拍了拍孩子身上的灰尘,最后安慰几句,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位老总,南琛。
她刚想要道一声歉,没想到刚要开口,就被南琛抬手劝住了,依旧没有说话。
这位老总还挺好说话的。
凌序然心里自然是不知道因为那是她,南琛才会这一般。
“那……我们换个地方,去看看?”凌序然前一刻还觉得南琛好说话,下一秒就颠覆了她先前的观点。
很神秘,总觉得有故事……但为什么还是觉得熟悉,不会对自己不利?
凌序然心中莫名其妙的信任,对上一边南琛的双眸,脚步缓了下来。
那是一双眼睛,漆黑的瞳孔,阳光下泛着太阳的圆斑,白亮的一片,看上去很清澈;但凌序然只知道,有些人的眼看上去清澈见底,实则是潭水太深,看不真切,只能看清这么点了。
下面,是游鱼细石,还是污泥浊水,甚至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的一片尸?凌序然没有多想。
她觉得,或许她和身边这一位南总有共同的话语可以聊。都是一类人,表面看的明白,城府却不见得浅的自私的人。
也许他现在这样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拒绝起来更容易?凌序然什么也不知道,心似是被揪起来,生疼生疼的。
她不知的很多,比如南琛这个人,比如她自己现在可能有的“圣母心”,比如……现在,南琛对她没什么心机。
他们后来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比如说,一路上孩子们跑过来,说“哥哥姐姐真好看”,更有一些孩子直接说“你们会在一起吗”,类似这种问题。南琛和凌序然都默契地别过头,不看对方,耳根可见的绯色,晕开后愈加灿烂。
到最后,拖时间也拖不得了,因为每个地方都走过了。凌序然停下脚步,也不知心里是什么味道,自己更是说不清的复杂:“都是明白人。你还坚持你的主意吗?”
南琛很想说,这在利益面前算什么,但回头,却发现凌序然离自己又远了不少。
她的眼里,没有泪,很干,看起来一点也不湿润,让他心疼。眼中,倒映着的……彷佛是他无情地开口拒绝,不加挽留的黑西装,黑皮鞋,黑裤子,一身黑……也是干巴巴的。
他一时给了一个不是那么确切的答桉:“待斟酌。”说罢转身离去。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无情到自己都害怕。
对不起。
他转身的时候,手遮着飘碎的头发,捏着的是衣角,染上了深色……少见的手汗啊。
凌序然也没有过多地挽留,在她看来,十里有八九是凉了。
她歪着脑袋想想,也对,和她之前帮着父亲来争家产一样,哪里不是利益为重?怎么会因为看到几个孩子哭哭啼啼就心软?他是商人,利益为重的商人,没有人情的商人……
和他说那么多,岂不是浪费时间?这句“待斟酌”,也算是有礼貌的回应了吧?
可惜啊,难得圣母一回,又要失望了。
她撇撇嘴,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对着南琛离去的影子,轻飘飘道:“等你回音。”满是讽刺的神情,澹澹的,刺痛了南琛,却扎根太深。
这是他第二次,心那么痛。
第一次是和他妹妹南拾准备站在争锋相对的立场时,所感受到的。
不过两次不一样。前一次,大脑嗡嗡作响,彷佛被带着钢刺的鞭子鞭挞,是麻木的疼;这次,是毫无征兆的,毫无准备的抽痛……隐隐约约,感觉会再疼一段时间。
他不敢回头再看凌序然一眼了。
他很失望,让凌序然失望了。
南拾前段时间让自己的心腹之一,honey,查有关凌序然的资料,现在有了眉目。
一个电话,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南拾就“哦”了一声,高冷脸,难得坐姿不拘束地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脚尖荡悠悠的定制玫瑰金环钻拖鞋,很清凉,心里却在升温。
她嘴里嘟哝着,缓缓地,看上去什么也不懂的天真样,灰色的瞳孔似乎一见可见底。却只有和她一类人才看的明白,是用这个态度,揣测事件的神情。
总之,很危险。
恐怕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南拾……
不过于南拾本人,再熟悉不过,很早……她就是这样的人,何必藏着?就像凉北轩,为什么要装那么多的事一样……都是伪装者啊!
“凌序然,先天性心脏病,自五岁的一起不明事故起,皮肤大面积烧伤……诶,那不就是半只脚踏入棺材吗?难怪他那么护着她……”
南拾指尖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鸟语花香主题茶杯,盛着她最喜欢的玫瑰甘露茶,甘醇可口,很解渴,甜中带涩,涩中的韵味回味无穷。
小抿一口,继续自顾自说话,落在薄薄的纸上的目光愈发轻飘……却深邃,“被救了回来?命可真大!不能受刺激,自从那以后在国外留学,寒假中刚刚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