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初点了点头,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跟前的女子。女子的容貌清丽,脸上并没有佩戴人皮面具的痕迹,举止端庄,关键是这名女子是货真价实的孕妇。
身份可换,容貌可易,可身孕却假不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这个也不是他的笑笑。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玲珑公子,妾身今日能见到,真是三生有幸。”李笑笑礼貌的朝成初福了福身子,顶着对方的目光,表面平静,内心却犹如惊涛骇浪。
“听闻夫人在十贤王病危之际,对他照料有加,这才天下保住这位天才少年。”成初说话一改之前的傲娇姿态,倒是显得几分彬彬有礼。
李笑笑太了解成初了,这位爷只要过于礼貌,那绝对是要挖坑给你跳。慢着,天才好像不是现代词汇,李笑笑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对玲珑公子的套路十分熟悉。
“玲珑公子过誉了,妾身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李笑笑说着,忽然面露惑色:“只是不知天才是何解?”
玲珑公子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就开始胡邹:“意思就是春天生长出来的木材,表示年幼天资聪慧的孩童。”
这位公子,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笑笑柔柔一笑:“竟有这般说法,妾身倒是孤陋寡闻了。”横竖现在扮演的绿珠本身并没有多深的学问,倒是可以假装被糊弄过去。
“初哥哥真是见识渊博啊~”伊尔卡拍手赞道,眼睛亮亮,这位自小长在关外,本来汉语的造诣就不太高,完全是真的被忽悠,信以为真。
玲珑公子原本就是信口胡邹,不料跟前两位女人十分买账,反倒呆了呆。但,胡邹可不是玲珑公子的一大爱好,他是来找李笑笑的。当然,既然碰到了跟前这位阿梨姑娘,自然免不了想从她嘴里探听出那位神秘医者的下落。
“不知夫人可知神医的下落,实不相瞒本公子的夫人生病未愈,还望夫人看在救人积德的份上,告知如何寻得神医。”
李笑笑一听,瞬间对玲珑公子的愧疚之情荡然无存。好你个成初,姑奶奶这厢费尽心思安胎,拼了老命给你生猴子。你倒好,居然诅咒起咱来。
“抱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法告知。”李笑笑淡淡一笑,混蛋,自己猜去吧。
成初身子微微后退,为什么他觉得对面的孕妇笑得有点瘆人。
“既然如此,是本公子唐突了。”玲珑公子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朝院落里头继续走去。伊尔卡跟在后面,朝李笑笑做了个滑稽的手势,欢欢喜喜的跟在成初身后。
这个手势是……
李笑笑抬头望了望天空,真是厉害啊,玲珑公子这次是带了多少暗卫过来。她无奈的伸手捶了锤自己的腰,坐到阴凉处的躺椅上。就刚才与成初对话之际,她的手心已经在冒汗了,后背都有些出汗了。
原本她是打算到屋子里头换件衣裳,可是如今恐怕不行。她的胸口处有个朱砂,万一换衣服的时候,被发现可就麻烦了。他带了这么多暗卫过来,一定是笃定她就在卡斯皇宫。
这时候,只能指望老太后能想到办法处理。
大约是困乏了,李笑笑坐在躺椅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睡不要紧,本来就有些出汗,加上这时候已经入冬,竟是给感冒了。
伊尔卡陪着玲珑公子巡视完可疑景点。
又跟着老太后,在玲珑公子这边过六关斩六将,好不容易算是把玲珑公子暂时忽悠回去了。这才走到院落,便见李笑笑在躺椅上睡着正香。
李笑笑睡着的时候,身子蜷成小小一团,手上抱着椅扶手下方,眉头微触,睡得十分不安稳。
这样的睡姿,成初的眼眸瞬间深了几分。他家笑笑睡觉也是这样,如果他不在她身边,必定蜷成一团,手里一定要抱着东西,睡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伊尔卡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打算唤醒李笑笑,却被成初拉出。
只见他修长的食指靠在唇边,摇了摇头。许是让他想起了李笑笑,饶是铁石心肠的玲珑公子,心里也变得柔软起来。
他将披风脱下盖在李笑笑身上,褐色的貂毛印着她的脸,显得苍白又无助。许是碰到温暖,她的脸朝绒毛蹭了蹭,仍旧没有醒来。
她的小小动作,竟让他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夫人的房间在哪?”成初将人连披风抱了起来,入手处淡淡的药草香,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一旁的草药盆栽上,有了几分释然。她天天给这些药草浇水,身上自然会带着药草香。
伊尔卡在前头带路,东厢不大很快便到了。推门而入,摆设简单,桌上还散落着缝纫物什,女红做了一半,看样子是小孩子的衣物,布料下面露出一头玉箫。
成初进了屋子,将李笑笑小心翼翼的放下。
“成初~”谁知道这李笑笑睡糊涂了,头才刚沾上枕头,手自然的张开环住了成初的窄腰。
“嗯?”饶是镇定自若的玲珑公子,此刻也是微微一愕,刚才她说什么,恍神之际,完全没听清楚。
这可把一旁的伊尔卡吓傻了,她手慌脚乱的将李笑笑从玲珑公子的身上剥了下来,推到一边,强制盖住被子:“呵呵呵……阿梨姐姐睡着就喜欢这样乱抱人,初哥哥可别见怪。”
成初定了定,回过神来,问道:“她刚才好像在叫我?”
我去!伊尔卡瞬间撞豆腐的心都有了。
她一边将成初往外推,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初哥哥真是臭美~以为谁都觊觎你的皮囊么。阿梨姐姐刚才明明说的是珍珠。”
“珍珠?”成初挑眉,真的是他听错了?
“是啦,珍珠是阿梨姐姐的妹妹的名字,她定然是在梦里头见到自己的妹妹,一时欢喜,才把你误认为自己的妹妹了。”伊尔卡说着都有点佩服她自己的创造力了,这样的谎话不要说得太轻松了。善良的她,果然是被老太后给教坏了。
成初半信半疑的走了出去,两人才刚出了庭院,这一旁的侍卫就在门外候着。所谓长兄如父,这成初见到自家妹婿可是完全没有好脸色,更何况是妹婿的侍卫。于是,便十分傲娇的继续往前走,完全不搭理。
“我家王有请玲珑公子到大殿一叙。”侍卫见玲珑公子十分傲娇的无视自己,大步往前走,顿时凌乱如风中落叶。
不去,本公子见到你家王,就恨不得打上一顿,哪里有心情见他。成初在内心咆哮道,这成信老爷子估计还不知,自己的二儿子已经迅速把自己变成女儿,十分速度的把自己嫁掉了。这要是知道了,非得在他跟前叨叨上好几宿的。
“我家王说了……”
“恩?”成初一个不善的眼神劈过来,侍卫瞬间呆若木鸡。
好不容易这才结结巴巴的,把刚才说的话说完:“王……他说……漓帝和凤谷主……来了。”
她也来了?难道医治好上官璞的神秘人是凤如是?
成初皱眉,漓帝这个阴魂不散的,从豪客来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他早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摆脱,只是没有想到凤如是竟然会跟这一块出现。这一点,倒是让成初有些意外。
“伊尔卡,初哥哥有事情要办,没办法陪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出去逛吧。”成初转身对伊尔卡交代了几句,便跟着侍卫走了。
伊尔卡这边也急于脱身,李笑笑还有不到两个月就生了。这个时候麻烦的人物出现,而且一下子来了两,看来不好办,她得速速回去找老太后商量应对之策。
而这一切都落在一双眼睛里头,只见那个黑影从暗处转身朝西厢的方向走去。伊尔卡可是七虹之首,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异常,不过既然是那个人的手下,那便无妨了。
那黑影行动迅速,连守在门外的红袖都未曾察觉,便闪入上官璞的房间。
不得不说,药王谷的人确实本事不小,这上官璞喝过药,睡了一觉之后,已经觉得精神不少。
此刻,他正坐在桌前,看着运过来的公务文件。察觉到黑影进来,他将跟前的茶一推,目光未曾离开过文件:“药翁此行可有收获?”
“不仅玲珑公子出现,连漓帝和谷主都出现在皇宫。”原来黑衣人竟是药翁。
上官璞闻言抬起那双清眸,咧嘴一笑:“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小小关外,有什么事情居然能够让这三个人都凑到一块去。”
药翁摇了摇头:“要说这女帝即位还不到一年,既然这女皇帝是墨、漓两国默许的,短时间之内应无问题。盘国内战,一直未曾插手其他三国的事务,难道他们想对王爷你……”
上官璞托拳清咳了几声,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公务,给自己倒了杯水顺顺喉,这才道:“只要墨漓两国还未打算开战,他们是不会动盘国和本王的。他们来不是为了本王,而是为了一个女子。”
药翁不明就里,到底是哪个厉害的女子,惹得这等人物如此劳师动众。
“李笑笑,玲珑公子的未婚妻。”上官璞转头看向窗外,外头只有沙漠植物的绿意,显得有几分冷清。瞧这环境,就算是入了冬,也不会下雪。明明是很寂寥的地方,却因为某些人的到来热闹起来。
若是七姐醒着的话,该有多好。算命的大师说,七姐注定是帝王燕,一生享受帝王尊宠,携手共享天下。如今看来,这李笑笑没有帝王燕之姿,倒是有几分红颜祸水之态。
“听闻这李姑娘已经失踪好几个月了。”对于李笑笑的传闻,药翁虽然人在药王谷,但还是从凤如是的嘴里听到一些:“听谷主说,这位李姑娘的命还剩不足三月。”
凤如是的卜算之术,上官璞还是了解几分的,听闻此话,表情一愣:“竟有此事。”这是不是太巧合了,凤如是说他七姐最多三个月,一定会醒来。
李笑笑一死,自己的姐姐就醒了,难不成姐姐丢的魂跑李笑笑身上去不成。上官璞可笑的摇了摇头,这一定只是巧合而已。还是先解决,那个神秘的阿梨为妙。
“药翁,你明日就找个理由,去试探这个阿梨姑娘。”
“诺。”
不过,完全不需要药翁自己去找个理由。
第二天,李笑笑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酸痛,头疼不已,这一把脉,肌肤滚热,显然是昨日风寒入体。她纠结着看了看藏在床上的银具,若是自己给自己治疗,怕是要被这些盯着的人,看出端倪。
“来人~”某位孕妇在床上喊了几声,发现没人,只能挣扎着爬起来,这踉跄走了几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差点站不稳,眼前一黑,就要往去扑倒过去。
好在在摔倒的一瞬间,落入温暖的怀抱。她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跟前的黑影,在摩挲了自己的脸颊,下一秒手滑落到肚皮上。
“你干什么~”李笑笑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来人的那双绿眸,心中一沉,怎么又是他。
这位黑影手一落到肚皮上,忽然如碰到烫手山芋一般,急忙缩手惊呼道:“居然真的是孕妇,玲珑公子居然没有骗朕,你居然真的不是李笑笑!“
这位黑影在判断手里的不是李笑笑之后,居然就这么直接撒手,也不管孕妇会不会摔在地上。
“哎哟,这可是孕妇啊!使不得!“就听到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好在,药翁来得及时,将就要倒地的李笑笑又扶住,黑影见有人来了,便摔袖走了。药翁摇了摇头:“不顾他人死活,只看身份贵贱,最冷酷的不过是帝王家。”
“药翁,救我。”李笑笑听出是药翁的声音,这才放心的昏死过去。
她这场病来得突然,孕妇用药又极其小心,李笑笑全然没有想到这场病,会导致她暴露了身份。
药翁将李笑笑扶到了床上躺下,然后伸手搭上了脉搏。这老头原本一副悠闲的模样,可不一会,便脸色大变,当即站了起来,抽出银针去刺李笑笑的手背。
银针在手背上划出一道小口子,血流了出来,散发出淡淡的幽冷香气。
“怎么会如此!这……太匪夷所思。”药翁摸着胡须,看着那伤口,喃喃自语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