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快醒醒！”齐天荣的叫声在耳边响起，萧雨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嗯？大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萧雨看见齐天荣手中拿着一株植物，那细齿状的叶子似曾相识。

“兄弟，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植物应该叫做断魂草，我早年在滇缅边境的山区见过。”齐天荣兴奋地说道，“这种草被称作万毒之株，据说是毒性最强的一种植物。不知道和你中的那蛇毒相比怎么样。”

“断魂草？”萧雨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植物似曾相识了。在他当杀手的时候，少不了也会用毒用药，所以关于制毒解毒的方法了解过不少，相关的草药书籍也看过不少。这种断魂草就在一本古籍中见过，但萧雨还从未见过实物。

“我以前在古籍中见过这种断魂草，据说毒性非常强，不知道与那蛇毒相比如何。可是这断魂草又不能解毒，对我有什么作用呢？”萧雨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剧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这就是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齐天荣兴奋地说道，“所以我料想，在这山洞里也许能找到某种解毒的草药，这样说不定你中的毒就有救了。”

“古籍中倒的确有这种说法。”萧雨点点头。一般来说，剧毒之物和解毒之物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在一处如果出现毒株，那么在方圆百步之内很有可能就会存在解毒的草药。以前山中的采药人或者有经验的猎户在山中不小心被毒蛇毒虫咬伤时，也尝尝会在周围找到一些能够解毒的草药。

不过萧雨所中的蛇毒非同一般，就算能找到断魂草的解药，也不知道对蛇毒有没有效果。因而萧雨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

“不管有没有用，总要先试试再说。我就不信找不到断魂草的解药。”齐天荣说着便举着手电筒奔回了刚才发现断魂草的地方，以那里为中心，仔仔细细地寻找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齐天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萧雨的身边，垂头丧气。

“没找到？”

“嗯，我就差挖地三尺了，可这山洞里竟然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植物！”齐天荣怒道，“这怎么可能？”

“生死有命，大哥不必如此执着。”萧雨早就看淡了生死，此刻反而没有丝毫失望之情。

但齐天荣显然还没有看淡生死，不甘地说道：“你还这么年轻，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怎么能就这样死了？难道这世上的一切事情，你都能放得下？”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呢？”萧雨苦笑着说道，心中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师门。原本以为自己对师父、小师妹、还有一众师兄弟都会放不下，但在穿越到了现代之后，却清楚地知道再也不可能与他们有任何的关系。就算当初放不下，可最后不也都放下了吗？

“其实要说放不下，我最放不下的就是苏晴。”萧雨叹了口气。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最先遇到的就是苏晴，唯一知道他来历的也只有苏晴。在苏晴的面前，他才能完全毫无保留地做回自己。他和苏晴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现在的相爱，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考验，苏晴还为他受伤，在身体中留下了严重的隐患。就在两人终将修成正果的时候，自己却突然弃她而去，这一切又怎能真正放得下？

“苏晴是个好女孩，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可一定不能负了她。”齐天荣郑重地说道。

萧雨点了点头，不愿再去想这伤心的事，便岔开了话题：“大哥，你应该也还有许多事情放不下吧？”

“自然是会有很多的。”齐天荣望着洞口的方向，悠悠地说，“父母双亲，亲朋好友，还有公司里那么多的兄弟，他们跟着我混口饭吃，如果我突然不在了……”齐天荣不再说话，他实在不想去考虑这种痛苦的问题。

“除了他们，难道没有别人了吗？”萧雨问道。

“你指的是？”

“比如……羽馨姐？”

齐天荣苦笑一声，说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她，但我可以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你。”

齐天荣陷入了沉默，没有答话。

萧雨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羽馨姐总共加起来也没见过几次，按理说并不算熟悉。而我也是对感情的事情非常迟钝的人。但是不知为何，我却能强烈地感觉到她对你的关心和仰慕，那可绝不是普通下属对待老板的态度。”

“其实你的感觉没有错。”齐天荣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也许是对于生死前途的未知，也许是面对可能到来的死亡时的恐惧，终于让他抛下了背负数年的思想包袱，坦然地去面对这个在心底里同样问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萧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齐天荣。他知道不需要自己问什么，齐天荣终会说出他的故事。

果然，齐天荣抬头望着远方，仿佛回忆着非常遥远的事情，终于缓缓地开口说道：“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一直单身。”

“我曾经有一个女朋友，她叫小璇，我们非常相爱。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从学生时代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大学毕业后，我去当了几年兵，而她则留在申城工作。三年后，我退伍回到申城，创办了光荣安保集团。小璇也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跟着我从零开始了艰苦的创业。”

“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条件很艰苦，资金也不够。为了省钱，她跟着我在办公室打地铺，吃馒头，平时从不舍得出去吃一顿好的。最艰苦的时候，我们一个月的开销只有几十块钱。经过两年艰苦的奋斗，我们的公司终于在申城站稳了脚跟。然而正当好日子来临的时候，她却

出了事。”

“五年前的那天，我们约好了去领结婚证。但公司临时有事，我就让她从家里出发，与我在民政局会合。可没想到，在她前往民政局的途中，却出了车祸……”

齐天荣仿佛又回到了当时，整个人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萧雨拍拍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过了许久，齐天荣又平静了下来，继续说起了往事。

“我真的非常后悔，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走，后悔以前没有给她过上好日子，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和她结婚，给她一个名分。”

“但这一切都晚了，她还是离开了我。那段时间，我非常悲伤，只能通过没日没夜的不停工作来暂时忘记我心里的伤痛。就在那个时候，羽馨出现了。”

“羽馨是她的表妹，我们就是在她的葬礼上认识的。当时羽馨看我非常悲伤，就经常来安慰我，还主动帮我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后来我见她非常能干，又已熟悉公司的日常运营，于是就把她留在了公司，做我的助理。”

“羽馨工作非常努力，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知道她喜欢我，她也不止一次婉转地向我表达过爱慕之情。但是我的心里始终会想起小璇，我过不了心里的这道坎，所以我对羽馨的暗示一直都装聋作哑，不敢去面对。”

“如果我明天就死了，那么我想我放不下的人里一定也有她吧，因为我亏欠了她太多。”齐天荣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就如同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山洞里安静了许久，萧雨才打破了沉默说道：“原来大哥有这么痛苦的一段经历。但是我觉得，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既然当初你后悔没有早日和嫂子结婚，以至于留下了终身遗憾，那么当有一段新的感情摆在面前时，你是不是更应该珍惜它，不要再留下遗憾了呢？”

“可是我心里始终觉得愧对小璇。有几次我甚至差点就接受了羽馨的表白，但脑子里一想到小璇，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装聋作哑落荒而逃。我过不了我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啊……”齐天荣叹道。

“大哥你有情有义，却没必要用过去的遗憾来惩罚自己。”萧雨摇头道，“我相信如果嫂子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对待自己的感情。”

“也许吧，但我不知道。”齐天荣说道，“不过我们被困在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想这么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是啊，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有在失去时才知道珍惜。”萧雨苦笑着说道，“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人。想必大哥也一定会这样想吧！”

齐天荣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如果真的能活着出去，是不是能彻底打开心扉，珍惜眼前的人呢？不知道，也不想面对，但是这心里，总还是放不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