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条令71：潜龙破海入空之境，唤曰：毒龙之海。如有违反，合约终止。]

“我答应你。”

思绪从回忆旋涡里走出来，桐雨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会有人来？”

荻米儿松了口气，然后问道。

终于步入正题了吗，这姑娘，把晨筱对自己的印象放在第一位的啊，即便是面对一个可以随意抹杀她存在的人，她也先把这一点给讲清楚。桐雨有点想笑，这种事事都为他人考虑的举动，他作为裁决者是比较喜闻乐见的。

“和你一样。”桐雨开了句玩笑。他不知道荻米儿等人是怎么追踪到自己的，但他自己依靠的是[鬼丸-万径踪灭]。

荻米儿意识到自己说的话稍稍有些唐突，自己并没有坦白自己是如何知道桐雨在这里。即便是打探情报，这也是最拙劣的对话。

“你会杀我吗？”荻米儿稍稍有些颤抖，转换话题。

“不至于。我可以杀掉和我没有羁绊的任何人，前提是他想着杀掉我。”桐雨面无表情地说，仿佛念读某段陈词滥调的经文。

“看来我是没满足后者呢，我现在的确没想过杀你，那是自寻死路。拜你所赐，我的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握准武器了。”荻米儿苦笑，听了桐雨的自我解读，荻米儿终于能心态比较平和地和他讲话。

后者……

可你也是与我有羁绊连接的啊。作为一名优秀的女战士，陪我征战五年的FFK战场，然后在开始之前的结束，在梦里含情脉脉地握手……

桐雨不会说出这些令人困扰的话，如果有些回忆只允许一个人拥有，那就一个人拥有。

“你最好快点讲完你要讲的话，你的主人离这儿不远了。”桐雨说道，他能察觉到晨筱和一个男人有朝这里行动的趋势。

荻米儿惊愕，桐雨没有释放任何追踪的职业技能，却清楚地知道晨筱的动向。瞄了一眼桐雨藏在被窝里的手，果然，是神器的作用。

“不要伤到晨筱！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免谈。”

开玩笑，一个疯女人提着刀来杀自己，然后疯女人的AI突然跑过来请求你说，不要伤疯女人？

这就好比一个旁观者看见你和另一个人以死相搏，然后旁观者上前一把拉住和她关系不大好的你，让和旁观者关系还不错的另一个人疯狂输出，期间还一直喊着：不要打架不要打架，要和谐要和谐。然后被旁观者拉住的你被打得鼻青脸肿，完了还被指责不懂事。

厚脸皮也得有个程度好吧？拉偏架什么的，是她晨筱来找我的麻烦，我只是在这养伤，OK？

“你不懂，你不懂！晨筱是个要强的人，疼痛缓冲度你知道吧？作为玩家，你们拥有体验最低程度伤害的权利，当你们所有人把疼痛缓冲调到9、10的时候，晨筱就把它降到了5！这已经是可以造成休克的指数了，同作为玩家，你就不能体谅她吗？！”荻米儿大声说道，俨然忘记了自己作为AI的疼痛缓冲远比晨筱更低。

桐雨盯着荻米儿，一脸严肃。

“究竟是什么样的羁绊才能让你这么忠心地成为她的膝下犬。我真是好奇。说得仿佛自己的疼痛缓冲有多高似的，AI的疼痛缓冲固定为‘2’，这不是什么冷知识。但你的主人即便这样也让你以身犯险，在早晨让你作为打手，她就在乎过你的感受吗？你能不能不要像一条狗一样趴在那儿舔你主人的脚尖！”

桐雨烦躁，看着荻米儿轻视自己而尊崇晨筱的模样，他就感到厌烦。他讨厌这种作践自己的无力感，他回想起了五年前与黎梓城决裂时的无助，五年后仍被黎梓城羞辱的愤怒，他没有力量站在周依一身边，无法保护她不受王泽的挑衅。他费尽千辛万苦期望让别人对他肃然起敬，所以他愿意为之付出五年来夺取王者荣耀奖杯，可最终那也只是一个不值钱的摆设罢了。

他为之拼命获得的尊严，现在却被荻米儿轻易地抛弃，他怎么能不生气。

“如果没有晨筱，我连狗都不如……”荻米儿垂下眼睑，她不明白为什么桐雨会生气，但相对的，桐雨也不知道她的过往。人啊，总是拿自己的那一套去衡量别人的作为，这不是什么秘密。

“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晨筱？”荻米儿近乎哀求。

“放过她？我倒想求她放过我。谋划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晚才开始行动，谁知道她准备了什么东西来对付我。如果不使用神器，我不过是个躺在床上的菜鸟战士。”桐雨冷哼。

“那就让我成为你的剑！”荻米儿抬起头来，一脸的决然。

“什……”

“与我签订契约，让我得到净化，那么我就能替你挡下晨筱的夜袭！”

“可……”

“没有了，我与晨筱的契约，已经没有了……”荻米儿说着，眼神黯淡下去。

桐雨作着深呼吸，荻米儿将自己的决意**裸地摆在他的面前，而他将决定荻米儿、晨筱以及那个隐藏黑暗中的男子的命运。他终于有了这种权利，操纵别人的命运，就像黎梓城对他、王予升对他做的那样。

可真当他握着权利的剑柄之时，他被咯地生疼。

“灰白的王者世界，我桐雨今日莅临此地，誓与昔日的伙伴——战争女神荻米儿，结下契约。在我登临纯白色的王座之前，将由她来担任我的私人AI！”

与露娜结契时不同，没有神祝的光芒沐浴他和荻米儿，有的只是无尽的黑色风穴拉扯他们，他们被瞬间吸入风眼，桐雨和荻米儿拥抱在一起，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忘记了存在于此的使命。

哀伤、温暖、小确幸的情绪不断涌入桐雨的头脑之中，与之相对的，狂躁、不甘、心碎的情绪插入荻米儿的脑海里。

回过神来，黑色的风穴不见了，原来他们都在原地，未曾移动过。

唯一不同的，是二人不约而同地留下两行清泪，他们都读取了对方的情绪。不是记忆，仅仅是情绪。

“能让我看看你的疼痛缓冲吗？”没由来地说道。

荻米儿没有用痊愈的手拂去眼泪，因为她知道擦不干。

桐雨也站起身来，私人AI契约的签订让他也得到了净化。打开疼痛缓冲的面板，调节按钮呈现不可操作的灰色，中间的数字瞩目：1。

这是比AI更能体会到[疼痛]的数值。

“对不起，对不起”荻米儿不住地说，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应该这样说。

“他们要来了，准备好。”桐雨没有过多地表现什么。只是这样吩咐道。

他们？荻米儿困惑了，难道不止晨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