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仍是目不转睛的端详着安心的脸,眼眶里的泪水马上就要溢了出来。
“你说话呀!”安心焦急不安的喊道。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急躁,这女人带给她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不是人身的不安全感,而是心理的那种不安全感。
“……”女人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转过身去,抬起胳膊,放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不用说,定是泪水终于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她应不是想让安心看见她落泪的样子,可忍了那么久,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你要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就走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安心愤怒的说道,扭头就走。
安心气呼呼的逃离开女人,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疯子。”
可安心大概才走了有几米远,就听到后面女人喊道她的名字。
“安心!”
安心怔住了脚步,却不敢再回头看去,安心怕,怕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成了真,怕自己期望了已久的人终于出现,怕最终又是一场空。
“安心!”那女人又喊道。
安心紧张的一动不敢动,她感觉到那女人向她走了过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安心猛地一回头。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安心厉声喊道。
女人向前的脚步戛然停住,看着安心那拒绝的样子,她最终将已迈出的脚收回,直直的站在原地,看着安心。
“安心……”女人又小声的呼唤了一声安心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安心用一连串的问题压住内心的惶恐。
“安心,我的女儿,你仔细看看,是我,我是你妈妈啊。”那女人一脸乞求的模样,看上去甚是可怜。
是她,安心其实看她第一眼便知,这女人就是母亲,花秀玉。
虽然安心从未见过母亲一面,连照片也都未有一张,可安心就是知道,眼前这女人就是她亲妈,花秀玉。
两人的眉眼之间是何等的相似,这女人的轮廓,几乎和安心相差无几,她现在看上去是沧桑了一些,但仍看出年轻时的容貌倾国倾城。
安心试想过两人见面时的无数种可能,在继父安镇宽的家里相见、在路上街头偶遇、在某个小咖啡馆回眸看见、甚至某天收到母亲死去的消息,去她的葬礼上见第一面……
可安心从未想过,与母亲竟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毫无防备的就相见了,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安心忽然想起,她和林可下车时就有人在跟踪她,如此一想,原来那人的确不是叶奕辰,而是母亲花秀玉。
就在花秀玉的话落下的这一会儿功夫里,安心的脑海已是翻江倒海,思绪一时间混乱如麻无法解开。
“安心……我的女儿……”见安心呆立在那里,花秀玉继续走上前几步,竟伸手触碰了一下安心的脸。
这一下,仿若将安心的脑袋调了个个,所有混乱的思绪全都清空,变成空白一片。
安心下意识的向后一退,并将花秀玉的手打掉。
“别碰我!”安心吼道。
“……”花秀玉一下子愣住,那只触碰安心的手悬在空中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你凭什么说你是我妈?我不认识你。”安心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用强硬的伪装保护自己。
可安心的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明明日思夜想的母亲就在眼前,为何要拒绝?
是的,她还没有准备好,凭什么母亲说走就走,说回就回!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妈妈不是狠心,妈妈也有很多苦衷啊!”
花秀玉眉眼低垂,一脸顺服的样子,似乎不管安心准备接下来说多么恶毒的话语,她都已经做好准备全盘接受。
“我没有妈,我妈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我不知道你是谁,来找我又有什么目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安心不想与花秀玉继续纠缠,转身又要走。
“那条项链!”花秀玉眼看安心要走,连忙喊道。
果然,安心一听到项链这两个字,又挪不动脚了。
“那条项链,是我留给你的啊!是你父亲……你的继父安镇宽,陪着我去给你打的项链啊!你一直随身携带着,不是吗?”花秀玉使出杀手锏。
“你若不想我,对我无一丝感情,怎么会一直随身携带呢?”花秀玉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安心回过头,皱着眉头盯着花秀玉,问道。
“你的名字是我亲自起的,那项链的款式也是我亲自挑的,我当然知道这项链啊。”花秀玉解释道。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把项链一直随身携带?”安心逼问道。
“……”花秀玉突然语塞,她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难道这么多年,你根本就没有走远?我的一举一动,我生活的好坏,你都知道?”
安心的眼睛开始泛红,那双与母亲花秀玉长得一样的狐媚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不解的悲伤。
“你不只是今日跟踪我,你一直都在跟踪我?既然你从未走远,为什么过去的20几年,你一次都未曾露面?!那你现在回来找我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心几乎是带着咆哮将这话说出来,句句在泣血。
安心想念母亲,但是她更恨她。她拼命的想忘却那份恨,想留给自己一些美好的期盼,这样才能支撑她一步一步走下去。
可当安心听了母亲说的话,刹那间都明白了。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毁了我的希望你知道吗?安心很想把这句话也吼出来,可是却生生的将这句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只留下那想弄懂一切的绝望眼神。
安心冷冷的看着母亲,眼前这女人确实是她的母亲,她们长得是何等相似,不承认都不行。
“我不找你,是因为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花秀玉无奈的摇了摇头。
“难道你真的如他们口中所说那样不堪吗?我不信。”安心突然软了下来,她太想念母亲,她的坚强伪装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