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浮游天宫出来,凌玄传讯牧阳,告知了他的神位已经定下。
陈风在旁见状,笑道:“小五啊,你可真是够大气啊,牧阳也算遇上明主了。”
凌玄听着这话,嘴角不由抽动几下,话说你这话里有话啊……
“师兄,小势可改,大势不逆;掌教道君已定下封神大势,此势不可逆转。
但,改不了大势,我们却可以改上一改大势之下的某一小势;比如说,归元宗的那十二个神位,我们是可以争取一二的。”
这一点,先前倒是商讨过。
陈风就道:“小五,为兄不是泼冷水,为兄是真不觉得你能说服归元宗。”
归元宗已知的,有七名法相真人;归元女琊身为宗主,实力可能是最强的,但再怎么强也敌不过三人联手。
这七位真人之间,可是分山头的,哪怕归元女琊动用宗主权威强行推动一事,只要有四人明确表示反对,归元女琊也无可奈何。
凌玄对此有所料想,听陈风这样说,就正经说道:“师兄,自信点,我确实说服不了。
但是杜师姐可以。
凌师姐想要我的功法,我是无所谓,但我需要的东西,她得给我。”
对于凌珑,陈风知道的更多,道:“凌师姐能说服得归元宗主?不可能吧?”
要说凌珑能逼归元宗底头,陈风对此是没有疑问的。
毕竟凌珑的武力值在那摆着,归元宗那些元婴修士能与她掰手腕的,就只有一个杜谣。
但要说凌珑能说服归元宗那些真人,这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谁知道呢,但不管如何,此事需要凌师姐去跟归元宗主说,至于成不成……”凌玄轻声笑了起来,道:“与我有关系吗?”
陈风就不明白了,“怎会没有关系?你该不是觉着归元宗没人了吧?
小五,我跟你说,杜师姐确实是归元宗这一代年轻人中的翘楚,但跟在杜师姐身后的那几个人也是不差的。”
归元宗好歹也是东离三宗之一,能被收入宗门的人哪一个不是天姿非凡?
小看了他们,倒霉的可是自己!
但凌玄却不这样认为。
不是看轻别人家的天才,而是看到了一个多数人都忽略了的细节。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不相信我们剑宗会是小楼儿的归属。”
作为散修出身,葬魂道君不可能不清楚广大散修的艰辛。
作为一宗之主,归元女琊不会不了解身为掌舵人的无奈。
有自身的经历作为参照对比,不论是葬魂道君还是归元女琊,都必然会去替别小楼的人生作出规划。
而凌玄,作为师父,也同样要为别小楼今后道路做出指引。
所以,凌玄要归元宗名额的条件,既是试探归元女琊夫妇作何算计,也是在为日后自己布局东离洲进行铺路。
陈风明显是听出了凌玄的意思,心道:拿别人的儿子做筹码,小五你是真够坏的。
“小五,你胆子真大,让那位道君知道你在拿他儿子做筹码,他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
凌玄皱起眉,道:“师兄这话就错了,不是我在拿小楼儿做筹码,而是小楼儿本身就是那两口子的筹码。”
一个当世首屈一指的顶尖大能,一个实力强大的一宗之主,却让自己的儿子拜入死对头所在的宗派,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个儿子就是一座勾连双方关系的桥梁。
就这,敢说这个儿子不是筹码?
而要说到筹码,相比之下,杜谣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筹码。
当然,不是凌玄拿她当筹码,而是整个玄门都在拿她当筹码。
妙真掌教之所以会通知归元宗,肯定是有顾及到杜谣的面子份上的。
不然,就凭归元宗与冥厉魔宗、源清神宗结成同盟这一点,封神这种大事,怎么也轮不到归元宗来掺和!
连“归元道宗”这个名字,玄门中都几乎没有人肯承认;由此可知,归元宗是多么的招人厌恶反感。
非议道君,陈风还没有这个胆量,听凌玄把话扯到葬魂道君夫妇身上,讪笑两声,岔开话题道:“东离洲那边你打算怎样安排?”
唉……
“只能先放弃了,师兄,事出有因,你我也无可奈何,让你那位好友回来吧。”
陈风苦笑着道:“谁说不是呢,小五,怎的你每次要做些事情时,总有意外发生呢?”
呃……
咳咳……
凌玄很是尴尬,心里也在琢磨着这个。
自从第一次见到凌珑之后,自己这做过的许多事情,总有意外发生。
先是功法出了变故,搞得宗内上下皆知。
最严重的是在东离洲,化身造反,把自己与杜谣扔入了虚空之中。
影响最大的是这次,自己只是构思、抄袭了一下前世天庭的制度,居然真就引发了一场异界封神……
唉……头痛……
于是,凌玄也岔开了话题,“这些个事情可真是让我尴尬,说点别的吧;我记得有一个叫文松的人,如今可还在宗内?”
这个文松是阴阳术宗的人,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去了没有;现在身边缺人,这个文松好歹也是个元婴修士,多少也能吓唬下人。
陈风听到文松这个名字,却一下就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怒气道:“在是还在,不过被萧师姐给打成重伤了,三两年间怕是养不好。”
啊?
凌玄有点懵,“为何啊?”
不是……
那好歹也是阴阳术宗的人,面子上总得给人家留一些吧?
把人打得两三年都养不好?这是得犯了多大的罪过啊?至于吗?
“那人简直是个无耻歹恶的下流色胚!”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陈风真就上火了。
“小五啊,那人如今是犯了众怒了,趁早赶他走吧;再晚点,我怕宝儿师侄的名声都得让他给败坏尽了!”
这下,凌玄意识到要出事了,忙问:“关乎到小宝儿的名声?那混账不会是……”
“可不是么,那混账是真看上宝儿师侄了,还到处扬言要娶宝儿师侄……
喂!我话没说完呢,小五你上哪去!”
凌玄哪还有心思听陈风说话,火急火燎的施展开缩地成寸,怒气冲冠的跑去找元宝儿!
浩轩峰。
这处山头是内宗与外宗的分界线,也是星落群峰中少有的,与七脉峰差不多高的山峰。
由于这浩轩峰够高,峰顶上还建有好几处观景台与栈道,因此这浩轩峰也成了一处宗内弟子的居住地。
萧若焉跟随凌珑回到剑宗后,就是被安排到这浩轩峰中居住;因为元宝儿之前与她相处得还算不错,故而有了些的交情,所以元宝儿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浩轩峰找她。
而好巧不巧,文松因为要在剑宗逗留好些年时间,长住在小仁峰不大合适,于是也搬到了浩轩峰来住。
也因此,他时常能见到元宝儿与萧若焉。
一回生二回熟的,见面的次数多了,加之这人刚来时就表现出了心思;于是萧苒等人认定他对元宝儿起了色心,所以文松挨揍也就顺理成章了。
文松确实也是有一点这种心思,但毕竟辈分上他高过元宝儿,所以他也知道他是娶不了元宝儿的。
但挨的打多了,这抵触情绪一上来,不管不顾的真就说出了他要娶元宝儿这种话来……
之前不说这话他都得挨揍,这会说出来了不就是找死吗?所以,要不是杨素、陈风等人拉得及时,文松是真的已经被萧苒给打死了。
但是可惜,文松这家伙也上了火,从抵触晋阶成叛逆;你打你的,我撩我的,只要你打不死我,我就赖上你!
凌玄怒火腾腾的来到浩轩峰,果然见到元宝儿和文松在观景台上赏景;陪同的还有萧若焉与陈风的两个徒弟--颜宝实、陈一水。
我去!
你这是要祸害我凤栖峰三代弟子啊!
这还得了?!
“文松!你个垃圾找死!”
二话不说,凌玄直接开阵!
文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罩入了天干地支剑阵当中!
这……
元宝儿等人傻眼了……
什么情况?
见到凌玄满脸寒霜站在身后,元宝儿等四人吓得后背脊阵阵冷汗冒出,扑通一声全都跪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怎的一见面就打?
“师……师尊……”
“你好大的胆子!再让为师听到你胆敢与他再有所关联,便休怪为师逐你出师门!”
这……
元宝儿魂都差点吓飞!忙叩头认错:“师尊息怒弟子知错……”
颜宝实这下回过神来了,胆战心惊开口解释道:“五师叔勿要误会,宝……我们……我们是来请文……文前辈指点……指点修行的……”
“哦?”凌玄眉头一挑,道:“如此说来,尔等是修成三昧真火了?
来,施展给五师叔瞧瞧。”
颜宝实、陈一水心头猛的一抖,苦着脸讪讪讪回道:“这……五师叔恕罪……”
“恕罪?因何而有罪?是尔等愚蠢无能,学不会三昧真火;还是尔等狂妄无状,欲要欺师灭祖弃剑学术!?”
欺师灭祖,这可是天下第一等的绝不容饶恕的重罪!
颜宝实等人吓得肝都要袭!
连连叩头道:“不敢!不敢!弟子有罪!”
“哼!”
凌玄这才稍稍稍消了一点点怒火。
滚回去抄写宗规戒律千次!”
“是……是!”
颜宝实、陈一水连连应声,爬起来就像是被鬼追一样,转眼就跑出了浩轩峰。
萧若焉也想跑,但见元宝儿还跪着,她心里稍一挣扎,跪在那忐忑不定,却倒没有离开。
寂静了一阵,元宝儿颤颤巍巍的道:“弟子知错了,请师尊责罚。”
凌玄语气冰凉问道:“错在哪里?”
元宝儿听到这,心头才松了口气,“弟子不该与文松师伯纠缠不清。”
凌玄又问:“还有呢?”
元宝儿答道:“弟子不该不顾诸位师伯师姑的教导,令诸位师伯师姑失望。”
这才是凌玄发火的原因。
萧苒因为你,都打文松打成重伤了,你有再大的意见,也总得去解释解释,劝一劝吧。
可你非但没有这样去做,竟然还要跟他继续搅和在一起,你是要干嘛?
不敬师长,单单就只这一点,就足够将你逐出门墙了!
“为师对你很失望,你知不敬师长之罪当受何等惩戒,去领罚吧。”
“是,弟子这就去领罚,弟子告退。”
元宝儿果断离开,临走还不忘拉着萧若焉。
待这两人离开,凌玄把目光看向剑阵。
文松这个人之所以在剑宗长期逗留,原因是要在自己身边修道百年;这是他的那个名叫沉星子的师兄,以一枚星核为代价换来的。
这几年,因为事务繁忙的缘故,确实是忘了还有他这一号人存在;但也万万没想到,这才记起他来,他竟然给来了个王炸!
好歹你文松也是个长辈,就这样掂记着一个后辈?
还要脸不要了?!
今日说什么也得把你弄走!
剑阵中。
本就已重伤未愈的文松,突然间让凌玄给弄到这剑阵之中,猝不及防之下,抵挡不住剑阵之力的攻伐,只眨眼间,便已伤上加伤!
但等他反应过来,凭着从元宝儿那学到的许多阵道知识,居然找到了“春分”阵眼,并躲在那里得以喘息。
凌玄只是将他拖入阵中,并未有发动剑阵威能为难他,倒让他捡到了个喘息的机会。
等凌玄入到阵中,见文松所站的那个位置是春分阵眼,便知他对地煞阵肯定是有所钻研。
心中不由冷笑起来,嘴上却赞赏道:“能找到我这剑阵阵眼,可见你阵道造诣不差;看来你从我那徒儿身上,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凌-玄-!”
文松咬着牙,面容忽然就变得狰狞!
“你们到底是想要怎样!”
“此言该我问你才对。”凌玄看着文松,心里在琢磨着要拿他怎么办。
“你屡次三番大放厥词要娶吾徒,真当我手中剑羽无锋,杀不得你?!”
文松心里那个怒啊!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我没有那个胆啊!
咱就不说合不合伦理了,就说你们剑宗的人对外是个什么样的作风,你心里难道就没有点13数吗?
娶你们剑宗的弟子?我没疯!我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但想是这么想,说却不能这样说;于是文松梗着脖子怒骂道:“我就是要娶!凌玄你要真是个爷们,你现在就杀了我!
否则!等我出去,必然要修书予我师,让他登门下娉!”
凌玄闻言,摇摇头,道:“你既求死,我成全你便是。”
一言罢,凌玄手一扬,剑阵即变!
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敢杀你!
“你……!”
文松怎么也想不到,凌玄真敢下手!
骇然间,立即闪身冲向秋分阵眼!
这个天干地支剑阵他破不了,但却知道怎么躲避伤害。
春分、秋分这两个阵眼,是这个天干地支剑阵的治疗阵眼;只需站在这两个位置上,不会受伤不说,还能借助阵法之力进行恢复。
凌玄见状,鄙夷道:“呵~,我还以为你是真不怕死呢,原来你也是样子货。”
文松怒目圆睁,心中既愤又惊,却又拿凌玄无可奈何;剑阵已经运转起来,阵眼随之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他已经顾不上凌玄。
他心里头很清楚,以他现在的状况,只要有一次跟不上阵眼的位置变动,他就真的要惨死在这个阵中!
然而这时!
忽尔有一道窈窕身影闯入阵中,一手扯住文松臂膀,再一闪,就把文松给拉出了剑阵!
“凌师姐?”
凌玄愕然口呆,等反应过来,不得已苦笑着收起了剑阵。
那窈窕身影正是凌珑!
见凌玄收起剑阵,文松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得救了……
看清救命恩人是凌珑,文松这下才真正放下心来,躬身行礼道:“谢凌师姐救命之恩。”
凌珑面无表情,挥挥手,对文松道:“沉星子再有七日便要到来,到时你随他回去,莫要再留在本宗。”
文松愣了愣神,旋即愤怒道:“萧苒那个泼妇无缘无故打我三十四次!凌玄方才也要致我于死地!
凌师姐你不惩治他们,却要我走?
你这是要包庇他们吗!?
不讨回个公道,我不会走!”
凌珑听罢,肃穆庄重道:“沉星子用星核替你求得一次机缘,凌师弟亦已教你七字阵法。
是你不思进取,不识机缘,辜负了沉星子的一番好心也罢了;却还敢纠缠小宝儿,打你都算是轻的!
你言凌师弟欲致你于死地,此言足可证明你已自知技不如人;然你却要狂妄自大、自入死地,怨不得别人。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吃三十余堑仍不见你有半点长进,可见你愚蠢得令人绝望!”
这都受了三十多次打了,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还要一次次在对方的底线上来回蹦哒,被打死也是活该!
凌珑的话很有说服力,文松听着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也很尴尬,但却也转动起了脑筋。
“好,凌师姐,我听你的,过些时间我便跟随沉星子师兄回去,告辞。”
文松说罢,行过一礼,便回了洞府。
凌玄皱着眉看他离开,心里很恼凌珑的这个决定,“师姐,不该这样放他回去的。”
“那你能怎样?杀了他?还是废掉他?”
凌珑郑重警告凌玄道:“凌师弟,文松是要接替沉星子位置的;杀了他,就是杀了阴阳术宗的下一代领头人。
你好好想想,若是顾师弟被人杀了,你说诸位真人会如何反应?”
了然喽。
凌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但这事也不能这么就算了。
于是凌玄道:“让他起心魔誓言,从今往后不准再纠缠我徒;再有就是,让沉星子备好赔偿之礼。
把这么个败坏伦理之徒放在我这,他沉星子是何居心?”
凌珑不想管这些破事,听凌玄这样说,点点头就应下了:“我会转述予沉星子的。”
“那么,凌师姐,我便告辞了;我还要前去齐国会见已封众神。”
“去吧。”
次日一早。
凌玄与陈风、牧阳等人出了山门,经半日赶路之后,来到了竹青溪的神域中。
竹青溪与胡玥早得了指令,召集一众共十三尊山河神,于神域中等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