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说是宋老头养她长大的，“宋老头说我本来应该受人行拜，享荣华富贵的，不应该过这样的苦日子。”

老莫在桌子上放了一块儿磨刀石，浇了碗水，嚯嚯磨着手上的匕首，“你说的宋老头是你什么人？”

“不知道。”八宝很有眼色的去给老莫添水，看他磨刀看的起劲，“他只让我叫他老宋，还说这样才不会折煞他。”

都用上了折煞两个字，老莫猜想，这八宝多半是哪个富贾家私生的孩子，放在府里养，怕多生事端，所以交给下人带出府养的，过了这么多年，大概也没有要接回去的意思了，否则也不会看着好好儿一个孩子吃苦受罪不管不问的了。

“公子很像我爹爹。”八宝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手拢在嘴边在老莫耳边小声道，“虽然我没见过我爹爹，但公子和我想象中的爹爹一样。”

老莫就手在八宝脑袋上敲了下，“以后在外不准叫公子爹爹，公子不高兴是会杀人的。”

八宝缩缩脑袋，苍白辩解，“公子是好人。”

“好人不长命，公子是恶人，将来是要长命百岁的。”

“恶人死了要下地狱的。”

老莫在八宝脑袋上拍了拍，“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那么多，在这里少说话才能活的长久。”

门口传来敲门声，声音是宝娘的，来找老莫，“客人到了，可以通知公子下去了。”

老莫没开门，说知道了，停了会子，等门外的脚步声慢慢远了，才打发八宝，“去叫公子，就说客人已经到了。”

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客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不过听着好像不是个简单的人，八宝抓抓半干的头发，蹬蹬蹬跑到隔壁，伸手敲敲门，“公子你洗好了吗？”

蔚子迟才从浴桶里迈出来，没理会门口的声音，从中衣到外衫一件件穿好。门口的声音执着又脆亮，伴随着敲门声，一下下撞进门里来。

“公子你洗好了吗？公子你在不在？公子我们可以出去了！公子！公子！公子……”

小孩子就是聒噪，蔚子迟穿戴整齐，猛地拉开门，门外一个小人儿猝不及防闪进来，瞪着两只扑闪扑闪的眼睛看着他，“老莫说楼下的客人到了，让我来……来叫你。”

“下次我不应声，就是知道了，不用一遍遍的拍门大喊大叫。”

哪有这样的人，分明听见了还不答应，他不答应她怎么知道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八宝撇撇嘴，“我记住了。”可心里又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觉得蔚子迟这是在教她规矩，宋老头说过，愿意教训你的人那是拿你当自己人呢，也是一种亲近的方式。

她想和蔚子迟亲近，也觉得他刚刚说的话中听，脸上非但没有半分不快，甚至还咧开嘴笑了笑。

这孩子跟寻常的孩子不大一样，蔚子迟正好瞥见八宝那一抹笑，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出了门，老莫迎上，八宝跟在两人身后，一边下楼，一边看老莫把刚刚磨的锋利无比的匕首交给蔚子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