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子迟的腿明明没好,可走起路来却一点儿也不瘸。
八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疼吗?”
蔚子迟放下裤腿,板着脸叮嘱八宝,“以后不许在人前说我受伤的事,管好自己的嘴。”
“你杀了人,怕官府抓你对吧?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的嘴可是很严的。”
八宝十分仗义的拍拍胸脯,可她之所以承诺的如此信誓旦旦,其实是怕蔚子迟连她也一起杀了。
没过多久,客栈跑堂过来送热水,蔚子迟瞥一眼八宝,嫌弃的指指屏风后的浴桶,“你先洗,记得洗干净点儿。”
八宝低头闻闻自己身上,味道就像宋老头舍不得吃放馊了的馒头,是不大好闻,她每天食不果腹的,哪里还顾得上洗澡,现在蔚子迟居然提出让她先洗,这份儿情在八宝心里瞬间又高大几分。
她就是个孩子,谁给块儿糖就跟谁走的小傻子,此刻心里对蔚子迟已经是感恩戴德了,高高兴兴应一声,拉上屏风,利索的脱光衣裳,爬进浴桶,泡进热水里的那一刻还舒舒服服的哼了声。
蔚子迟在外处理伤口,他昨儿割掉了一块儿腐肉,伤口深的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不过这丫头也算是帮了他大忙,要是没有这丫头一路上帮他冲掉血迹,他现在的处境只怕会更糟糕。
可想起昨晚八宝的反应,他又觉得奇怪。
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看见他杀人,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害怕,甚至还大胆的去拿人家的银子,当时那种情况,别说是一个孩子了,就算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八成也得吓得屁滚尿流,她胆子倒是不小。
八宝哼着歌儿,屏风后不时传来撩动水花的声音,扰的蔚子迟拿针的手怎么也稳不下来。
“你能不能闭嘴?”
他用火点着了酒,针放在上面烧了烧,而后针线穿过腿上一侧皮肉,和另一侧缝合在一起。
寻常人被针扎破手指头都得疼上半天,可他为自己缝合伤口却一点儿也不含糊,面不改色,好像那腿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似的。
八宝哼歌的声音小了些,忽而小心翼翼问问他,“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他是坏人吗?”
蔚子迟这才恍然意识到,小孩子的世界都是非黑即白的,可她居然没有先入为主的认为杀人的自己是坏人,反而怀疑被杀的那个人,这一点倒是让他挺意外的。
缝到最后给伤口打个结,蔚子迟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是,他是坏人,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八宝撩水的手一顿,紧张的喉咙眼儿都发干,“那……那那那你会……会杀了我吗?”
蔚子迟往屏风那儿看了眼,只隐约看见一个小黑影子,孤零零的靠在浴桶边上,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
他一边往腿上洒着药末,一边嘲弄的勾勾唇角,“你要是听话,我就不杀你,要是不听话,那我一定会叫你后悔上了我的马车还叫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