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这天天气不大好,从早上起就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毛毛雨,金禾服侍蔚燃穿衣的时候搓着衣料幽幽叹气,“怎么偏挑在今天下雨,公主的这身儿衣裳可见不得水,不然皱了就没法儿穿了。”
蔚燃正好也觉得这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繁琐,不止繁琐,包的跟个粽子似的还热得很,就趁机提议,“那不如我们换一件吧,我觉得我昨天穿的那件就挺好。”
“不行!”金禾不容反驳的一口拒绝了,“这可是皇后娘娘特意为您祭祖准备的,再说了,您现在是公主,公主哪能两天都穿同一件衣服呢?咱们皇上还没穷到在衣食上缩减开支的地步呢。”
她这是打小落下得穷毛病,一件衣裳,上好的云锦制成,却只能穿一次,燕梁富庶,国库充盈,这开支是不至于缩减到他们身上,可全从底下老百姓身上扣了。
蔚燃是体会过民生疾苦,众生百态的。以前她管不了那么多,自己的生死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心多管闲事?可现在不一样,她是公主,自觉身上背负起了重担,有能力了,就总想着多管闲事,富贵了,就总想着以前自己吃过的苦,越想越难受,可却不是为自己难受,是为天底下那些曾跟她一样遭遇的人难受。
饿肚子的感觉,体验过一次,就这辈子也不想经历那种前胸贴后背的濒死的感受了。
“一会儿奴婢去找寺里的沙弥要把大伞,给您撑着点儿,殿下,委屈您了。”
金禾一句话把蔚燃的魂儿拽回来。
最后还是穿了那件凤凰于飞的长袍,梳妆打扮一番,对着镜子,恍惚间,她竟真的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不委屈。”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觉得宫里的规矩太过严谨,淋点儿雨罢了,她身子骨强壮,不会出事儿的,金禾就是太敏感了,动辄就求饶告罪的,倒搞得她像是个脾气极差的母老虎。
赵廷钰在门外等候多时,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催促,“公主殿下,您收拾好了吗?”
蔚燃没搭理他,正正头上的金冠,一咧嘴,对金禾抿出个笑来,好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和煦一些,“我们走吧。”
而此时的南山寺外,蔚子迟冒雨赶来,不知赶了多久的路,从头到尾淋的那叫个彻底。
萧铎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看见南山寺的招牌,无奈摇头,“不是我说将军,你这紧赶慢赶的非要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来这里拜和尚?”
蔚子迟几步跨上台阶,入山门之前低头打量一遍自己,脚下转了个方向,没走正门,从另一边进去了。
萧铎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拧袖子,走的时候蓑衣都来不及拿,这是南山寺,又不是尼姑庵,这么着急......
对了!他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今儿是景阳公主认祖归宗的日子,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搞了半天是替皇帝当爹呢,现在自己闺女还要认别人家的宗祠,他这个“养父”可不得回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