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
“行了!”
老妇人似乎被说恼了,皮肤有些褶皱的手重重拍到了茶几上,动静不太,可是气势却十分惊人。
那妇人被吓到了,张着嘴巴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点恼怒,却又很快收敛起来。
“许雾怎么说都是许家的孩子,从前住在广王府,两家其实都受了不少的指摘,如今我们若是为了名声着想,还非要去把她接回来不可。”
“刚好我们也可以趁机跟广王府谈条件,我们好好一个闺女送去广王府,最终却被大火烧成了这个样子,广王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老妇人就是原主的祖母,许老夫人,她如今已经六十多岁,算是高寿,虽然这些年保养得很不错,但是岁月不饶人,已经显现出了苍老的疲态。
妇人是许老夫人的女儿许清映,早年出嫁,但后来也是死了夫君成了寡妇,因为在婆家不受待见,于是就带着女儿回到了家。
当年她回来的时候就是用的原主的借口。
原主当年因为父母双亡被外祖父接回家,她如今无所依靠,跟女儿在婆家过的苦日子,自然也是能回到娘家的。
而且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没有说过出嫁的女儿不能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家。
她的女儿也是喊的许老夫人外祖母,没什么不能回家的。
她因为回到了自己的家,所以这几年格外的嚣张跋扈,对外从来都没有自己是个寡妇的自觉,反倒是把自己当成是许府没出嫁的千金小姐,处处得罪人。
许老夫人原本以为这个女儿回来多少能给许家带来助力,此时却满脸写着失望。
这个女儿太蠢了,外人怎么对付自家人她袖手旁观甚至暗暗动手只要不被人知道就完全没事。
可是她居然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丝毫不管许府的名声,一心只想着让自己快活,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心思就完全没有放到许家身上。
“可即便如此,咱们还是要把许雾接回来啊,听说那些个去看她的贵女们回去之后都吓病了,床都爬不起来呢,咱们许府如今也是女眷居多,万一也被吓坏了,到底算谁的?”
“什么算谁的?人带进了我们许府,难道深宅内院的事其他人还能一直盯着不成?不过就是毁容了,直接把人丢进偏僻的院子里养着就是了,难道还缺她一口饭?”
“你可不要忘记了,许府如今虽然挂着一个汝阳侯的名头,算是侯府,可是汝阳侯已经战死沙场,如今他唯一的儿子算是汝阳侯世子,以后能承袭爵位,可大家都明白汝阳侯不过就是皇上为了安抚咱们家所赐下的名头,能有什么实权么?”
“你要把汝阳侯的女儿弄死,这是在表达对谁的不满?对死去的汝阳侯?你有什么脸面敢对人家不满?人家可是为国捐躯,皇上都认可他的牺牲,特意给了咱家汝阳侯的爵位,你若是敢表现出半点不满,皇上立马能让你到西北去养马你信不信?”
许清映浑身一抖。
她自小就跟着老夫人,家里虽然不缺衣少食,但也不算是富裕,老夫人如今的敏锐也是因为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了,见多识广自己也摸索出一套东西来了,她原本以为女儿经历了那些,在婆家也是受虐过,起码会懂一些事,却没想到她依旧如此蠢笨。
京城朝堂的局势是半点也看不清楚。
实在是气死她了!
“我、我知道了……那我立刻让人收拾收拾,套了马车去把许雾接回来。”许清映蠢又不太蠢,起码听得懂话。
知道自家老娘是不会错的,于是赶紧下去安排人去广王府接人。
老夫人特地嘱咐她:“第一次去接,人家广王府不给你们也别态度强硬,老广王最疼外孙女,必然是不愿意让咱们把人接走的,你们也别直接进去抢人,直接回来就是。”
“如今京城中人都在关注许雾的去留问题,我们汝阳侯府一定要把姿态做足了。”
许清映点点头:“我明白的娘,你且放心。”
她虽然性情泼辣,时不时还犯蠢,但是在这些恶心人的事上也算是无师自通。
如今广王府到底是让许雾受伤了的存在,本身就不占理,她们为了拉踩广王府,踩着广王府的血肉上位,自然就不能太顺利把许雾接回来。
一定要让其他人觉得汝阳侯府是真心心疼许雾,广王府不仅害得许雾毁容还不让许雾跟一家亲人团聚。
这样汝阳侯府这么多年把许雾丢在广王府不管的事也就过去了。
其他人只会觉得是因为广王府权大势大,强行让人家祖孙分离。
而且这样拉扯也可以让许雾晚点回家。
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许清映眉眼里满是笑意,转身就出去了。
许老夫人重新端起茶盏,递到嘴边遮掩住了她唇边森冷的笑意。
当年儿子的确是靠了许雾那个短命鬼的娘才有的当小将的机会,可也的确是因为当初老王爷一直蹿腾儿子上阵杀敌挣军功所以儿子才会死在前线的。
广王府害死了她的儿子,如今还想让一个毁容的孙女回来祸害汝阳侯府么?
做梦!
只要许雾赶回来,她一定会让流淌着广王府血脉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111号打了个寒颤。
“主人,汝阳侯府比广王府好不到哪里去啊,主人你确定要回去啊?”
111号光是用触角看看都觉得十分可怕了,许老夫人那个老虔婆表面上装得慈祥和蔼的样子,其实她才是许家最恨不得许雾去死的人吧?
这个老虔婆也是思想出了问题,明明当年是敌军杀死了她儿子,却要去怪广王府的老王爷跟他的血脉,这人简直有毒。
“要不是因为她儿子上了战场立下功劳,她哪里能住在汝阳侯府,成为受人尊敬的许老夫人啊?她可真是该享受的一点不落下,该她承受的就全部推给别人啊。”
许雾还在对着镜子琢磨自己的脸。
在她的刻意不用药的情况下,她的半边脸已经溃烂,如今伤口不仅没有结痂的意思,更因为那些血肉被剥落,开始变得凹凸不平。
111号这个机器统看了都浑身发毛觉得害怕,可许雾却热衷于欣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