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很久没有人在桑露面前提起这个称呼了，以至于她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过来，她还是个有爸爸的孩子。

桑露不懂，失踪了那么久的人，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出现？

他们可以任意离开，而她，只能永远留在原地等他们吗？

“我不见。”桑露将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开，准备挂电话。

“桑露！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桑露动作一顿，她嘲讽地扬起嘴角：“我是不成熟，全世界只有你们成熟。你们成熟，所以动不动就抛弃我，你们成熟，所以可以不用管我的死活。我好不容易习惯了没有你们的生活，你们还出现干什么！”

听着女儿歇斯底里的质问，田青黛心底涌起阵阵无力感，她也不想这样啊……

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露露……你爸爸他……快要不行了。”

破碎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融入身边的车水马龙里。

桑露有些恍忽，差点站不住脚：“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你先来机场！没时间了！等到了飞机上，妈妈会详细跟你说的。”说着，田青黛便挂断了电话。

不行了……

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桑露站在原地，手垂在身体一侧，意识逐渐凌乱。

她有些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既不是难过，也称不上很伤心，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忘记了正确的感情。

她实在太久没见到爸爸了，久到她都下意识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或许是她失去爸爸太久了，以至于她在经历过痛苦后只感受到了麻木。

桑露伸出拦了个的士，一路上都在神游。

司机师傅将车停在路边，回过头看着这个自从告诉他目的地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孩：“小姑娘，到机场了，一共是五十六块钱，微信还是支付宝？”

桑露回过神来：“多少？”

“五十六。”

看着桑露魂不守舍的背影，司机师傅耸了耸肩：“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在想什么。”

只一眼，桑露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田青黛。

她穿着黑色复古长裙，身材被勾勒得十分完美，路过的人总是忍不住看上两眼。

她美而不自知，对别人惊艳的眼神如若未闻，只是望着远处，偶尔低头看看时间。

她好像瘦了。

在所有人都惊艳赞叹的时候，只有桑露觉得，她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

桑露很想冲过去问妈妈，问她这些年来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为什么会化妆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

可是她不能，她也没有这么做。

她只是默默走了上去。

彷佛有些感应般的，田青黛也朝这边望来。

母女俩隔着人流，深深相望。

桑露走过去，开口是一句自己不曾想到的话：“万一我没带身份证呢？”

她话语一顿，又补充道：“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在外面，你没有提醒我要带身份证……”

“你肯定带了，我知道的。”田青黛打断了桑露的话，接过桑露手里的手机，拉着她往机场里面走去。

桑露想反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田青黛接下来的话，让她放弃了所有的反抗行为。

她说：“露露，妈妈知道你有随身携带身份证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