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露对危险的感知度特别灵敏，从小就是这样。哪怕她睡着都会突然惊醒，然后发现，果然有老鼠熘进她房间正在瞎晃悠。

所以，桑露明明还在做梦，完全没从那个情景里走出来，她的双眼就自己睁开了。

睁开眼好几秒钟，桑露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习惯性地偏头看了看，视野里突然出现了许多正朝她涌来的五彩斑斓的小蛇。

“啊啊啊啊啊啊啊！”桑露发出了打心里害怕的尖叫声，立马原地爬起，疯狂地往后面退去。

她退着，想看看身后的路线，惊恐地发现身后也是密密麻麻的蛇，它们大小不一，颜色也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五彩斑斓的。

桑露知道，越是花纹好看的蛇，就越是毒。

牧衍一愣，没想到桑露会突然醒来，他回头一看，被眼前的一切惊到有一瞬间失去了方寸。

树蛇妖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开心心地晃动着自己的枝叶，仰着蛇头从树干中间凑出来，等待着冥王的夸奖。

它没有等来半句称赞，它眼中神一般的冥王反而对着它的子子孙孙们出了手。

牧衍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不等他犹豫，他便出手将所有的小蛇都拦腰斩断了。下一秒，熊熊火焰自蛇的尸体里燃起，将它们化作了灰尽。

桑露浑身都在颤抖，有好几秒钟，她觉得那些蛇已经要冲她飞来了。

她可以死，但她不想死在蛇堆里。

“你没事吧？”牧衍大步走过来，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变了脸色，他拉着桑露反复检查着，生怕她已经被毒蛇咬到了。

桑露愣愣地摇摇头，眼泪后知后觉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厢情愿地扑进了牧衍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自杀，只要能让她看不到这密密麻麻的毒蛇。

老师讲课讲到某些精神病患者的时候，桑露从来没有嘲笑过，因为她知道，只有心底的恐惧，是无药可救的。

牧衍感受着桑露的害怕和微微颤抖的身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莫名地十分满足。

桑露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埋着的脑袋里传来，她说：“我怕，牧衍。我怕。”

“别怕。”牧衍摸了摸她的头，觉得尝试着去保护一个人的滋味，其实也不赖。

树蛇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它的喃喃自语逐渐变成了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杀了她，就把我的道行还给我的！你骗人！你该死！”

紧接着，无数藤蔓朝这边涌来，似潮水般想将桑露和牧衍淹没。

牧衍一手抽空回击，一手推开桑露，他认真地告诉她：“别过来，我能对付它。”

桑露倔强地抓住他的手，摇头：“你骗人，你对付不了它。”

牧衍不知道桑露是怎么看出他在撒谎的，但事到如今，一个人死怎么都比两个人死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