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钟源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道,空荡荡的胸口鲜血淋漓,似乎还有穿堂的风呼啸而过,原来当那名为亲情的遮羞布被撤掉之后,张钟源面临的是红果果的残忍。
慕耀显然瞧见了张钟源的情绪有些失控,说实话,张钟源这样子让慕耀有些担心,慕耀伸手想要碰一碰张钟源,却被张钟源不着痕迹给避开,“……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够接受。”
张钟源并不能够接受慕耀和温如遇的示好,他脑子混乱得满是浆糊,晃一晃似乎还能够听见脑浆在脑袋里面混沌的声音,他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张钟源抱着厚厚的文件夹站起身,“请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给你们答复。”
最多一个星期他便能够弄清楚自己到底要怎么办了,张钟源这般想着,脑子却没有丝毫清明,他只是凭借着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在应付面前的两人。
张钟源走出店,阳光正好,明媚的日光落在张钟源脸上,明明应该带来一丝丝暖意,但是张钟源只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他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这偌大的世界却没有片刻他的容身之所,他该如何才能够偷得片刻喘息,张钟源抱着文件回了房间,厚厚的一摞文件张钟源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将所有的内容都理解完毕,他眼眸浮现几分难以分辨的迷茫,原来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扮演别人吗?
呵,张钟源嘴角微微上扬,勾出略微带着嘲讽的弧度,他第一次感觉到张家的荒唐可笑,原来为了所谓的股份可以狸猫换太子,儿子没了随便就可以拿一个儿子来换取吗?
张钟源都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命运好还是该遗憾自己命途坎坷,这辈子他经历了很多迷茫与无奈,但此时他才是最茫然无依的人。
夜色落下,等到急促的门铃声响起,张钟源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枯坐了整整一日吗?张钟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才站起身开门,这时候他都想不到还有谁会前来寻找自己。
一跃成为顶级豪门的后代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张钟源不清楚同样不愿意清楚,他宁可自己一直都只是张钟源不需要接受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不需要看透父母的冷血无情。
张钟源打开门便瞧见安德鲁站在门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分笑,安德鲁在慕耀找到Y国的时候便清楚了原来这位便是失踪多年的慕焕,安德鲁拍了拍张钟源的肩膀,“兄弟,在想什么?”
安德鲁毫无距离的关心让张钟源稍微轻松了几分,张钟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却含着几分讥诮,“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德鲁,原来我才是慕焕。”
慕焕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不少华国人从小便是听着这个名字长大的,慕焕的绑架案举国震惊,就连张钟源都不例外,只是张钟源没有想到自己便是一直听闻的故事中的主角,这太荒谬了些。
“……确实听说了些,”安德鲁耸了耸肩,这是没法避免的事情,毕竟他可是慕耀的侄子,只是他没有想到张钟源竟然会是慕焕,想到张钟源某些时候格外神似慕焕的动作,安德鲁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兄弟,这样难道不好吗?”
“别苦恼这么多,你想想多少人想要成为你都没有这个机会,哥,说真的,接受就好了,难道你还能够改变历史吗?”
安德鲁格外淡定,他曾经觉得一度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为难自己,事实证明,能够让安德鲁操心的事情真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德鲁让别人担心。
“你们华国不是有一句特别著名的话吗?如果生活是一场强奸,那么接受不了便享受吧,”安德鲁无所谓地耸耸肩,“至少你现在遇见的是个美女不是吗?”
张钟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真的有些时候还真不能够理解安德鲁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安德鲁这一番话倒是让张钟源沉重的心情轻松了几分,他拿出了几罐啤酒递给安德鲁,“来一杯?”
安德鲁欣然点头,眉眼处带着几分坦荡笑意,嘴角微微上扬,他道,“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安德鲁这句话显然不是对眼前的张钟源所说的,而是对藏起来八年却没有人找到的慕焕所说,时间匆匆而逝,但在那些心中记挂的人心中,时间似乎一直未曾改变,岁月一如往昔都是最初的模样。
男人的友情就在这简单的聚会中,安德鲁搂了搂张钟源的肩膀,“你可不知道我多想你,我家里还有你那时候出事的新闻,就是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隐隐约约能够记起一点儿,张钟源低声笑了,“我以为那只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却没有想到那一段才是我的真实经历。”
长时间躺在病床上,张钟源根本分辨不了那一段记忆才是真实的,那一段记忆是虚构的,索性便将所有的记忆都认定为虚假的。
张钟源这般想着,露出傻乎乎的笑,他看向安德鲁,透过岁月的缝隙他似乎瞧见了站在他面前小小矮矮的安德鲁,“小矮子。”
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笑意,安德鲁万万没想到张钟源这人第一个想起来的竟然是关于自己的外号,那时候安德鲁根本就没有长大,整个人确实挨挨的,跟在张钟源的身后像个小鼻涕虫般。
“小矮子,怎么不叫哥哥了?”张钟源像是根本没有瞧见安德鲁快要杀死人的目光般,依旧不怕死地开口,“还记得你那时候叫哥哥,声音软软糯糯真好听。”
安德鲁狠狠掐了掐安德鲁的脖子,像是要将人给弄死般,张钟源瞧见安德鲁的反应笑得更加开心了。
时光无情,总会弄出血让人意想不到的恶作剧,但岁月有情,透过岁月的缝隙依稀能够瞥见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