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什么债最难还?
是人情债,只有人情债不好还。有道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是欠下了人情如何能还?
“夏先生,孕妇的情况很不好啊!”
医院办公室里,医生对夏羿报告巫朵朵的产检情况:“她严重缺乏营养,并且精神高度紧张,这些都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夏羿低头望着巫朵朵,他握紧拳头:“请尽力给她补充营养,谢谢。”
他大步的离开病房,离开飘散着难闻的消毒水气味的病房,他在走廊尽头停住脚步,推开临街的窗子。
窗外,是忙忙碌碌的人群以及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早春的寒风渐渐冷却了他炙热的头脑,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
冷静的应对一切困难与险阻……
梁帆在他身后出现:“夏羿,美国的电话。”
“是谁?”夏羿皱眉。
“琳达……”梁帆递过他的手机。
“喂?”
“夏羿,”国际长途信号不好,琳达的声音断断续续:“爷爷刚刚给我打电话来着,他似乎不知道我们的约定?”
“他不知道。”夏羿回答得很快:“何况现在他也没必要知道了。”
“什……什么?”
“爷爷又昏过去了,这一次是重度昏迷。”
“我很遗憾……”
“琳达……”夏羿握紧手中的手机,踱到走廊的另一边:“对不起,我这么着急的逼你离婚,一定是对你造成了困扰。”
“没关系,我理解。”琳达的语气中带着隐藏得很好的克制:“我知道你为了她,什么都愿意。”
“总之,对不起……”
“没关系,”琳达笑了:“说实话吧,我马上要结婚了。”
“哦?恭喜。祝福你们!”
“我也希望你也能幸福,夏羿。”琳达轻轻地说道:“我不爱你,可是我很喜欢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幸福。”
“呵呵……”夏羿终于笑了,这是他在这些天来第一次笑:“我怎么觉得我自己成了你的闺密?”
“嗯,大概你有倾听的天赋吧?好了,不聊了,孩子马上要生了,这几天坐久了腰疼。”
“好吧,再见!”
“夏羿……”琳达突然犹豫的说:“要不要我去和巫朵朵谈谈?”
“不用,我会和她谈。”
“那好吧,再见。”
夏羿合上手机,交还给站在一旁的梁帆。
“夏总,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
梁帆语气里面的凝重吸引了夏羿的注意力,只要是梁帆称呼他夏总的时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他微微一蹙眉,转过身面对他:“你上次叫我夏总的时候,是因为我独断专行的决定买下几处有争议的地皮,这一次又为了什么了?”
“不因为什么,”梁帆皱着眉:“只因为你是老板,直接叫你的名子似乎不妥。”
“似乎没那么简单吧?”夏羿微笑:“说说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有关巫启凡的……他的消息……”
“你说什么?”夏羿猛地转过头:“有他的消息?”
“嗯,”梁帆点头:“似乎他正在国内……”
“这个,你是在谁那里听说的?”
“这个,内部消息。”梁帆微笑:“我有我的消息来源。”
“嗯,也对,他回国内不怕被通缉吗?”
“也许……”梁帆的目光变得深思:“他并不怕被通缉。”
“怎么说?”
“有人,可靠的人……告诉我说巫启凡的通缉令已经在望上撤下来了。”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消息,夏羿挑挑眉:“这么说,难道他是经过了某些方面的默许,才能顺利回国入境的?”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梁帆的这句话吸引了夏羿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盯着梁帆的眼睛:“我不明白……”
“巫启凡很可能是一个棋艺超群的棋手,而你,夏羿,你不幸沦为了他手中的棋子。”
“棋手?棋子?我不懂……”
梁帆摇摇头:“你真的不懂吗?”
“这就是你叫我夏总的原因?”夏羿抿紧嘴唇:“你认为我和巫启凡达成的那些协议伤害了夏氏的利益?”
“不,”梁帆摇头反对:“这些协议如果做得好本应该是双赢的,我只不过认为我们都低估了巫启凡的实力。”
“他的实力?”夏羿深思的回过头:“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还有一点儿醒悟了,他公司的股票暴跌和那些新闻报道的背后,似乎,似乎太过通顺,似乎从他生意出现滑坡到破产、被通缉,这些环节之间太过迅速。”
“嗯,迅速得反常。”梁帆微笑:“你如果再去查查他的公司的股票持有人,你就会更加惊讶。”
“说说他们的股票持有人,”夏羿截住他的话:“你调查的结果是什么?”
“天睿集团的股票持有人,根本没有散户,都是大户……”梁帆吸了一口气继续说:“这个很反常,所以,天睿集团的股票大跌或是回落,根本对股市散户没有影响,那么,问题出来了,这些操纵和试图扣到巫启凡头上的屎盆子,究竟是巫启凡自己弄的,还是另有其人?”
“梁帆梁帆……”夏羿摇头:“这无法说明什么。”
“可是,当所有的线索连到一块儿的时候,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嗯……”夏羿以手支颌:“那好吧,把天睿近半年详细股市分析报告给我。”
“明白……”梁帆点点头,离开了。
夏羿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他走过医院里面长长的走廊,来到朵朵住着的病房,巫朵朵刚刚在护士的照顾下沉沉睡去,他望着巫朵朵,心里想着巫启凡神秘的回国以及天睿扑朔迷离的股价暴涨暴跌的案子。
有可能使他低估了巫启凡,他和朵朵都成了巫启凡手中的一枚棋子吗?
可是,巫启凡将自己唯一钟爱的女儿交到他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手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朵朵,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他低声叹了一口气,还有张晗,他的威胁仿佛也历历在耳,没有人知道张晗接下来要做什么?
假如那些远在美国的夏氏的远亲里面有人试图质疑夏仲启的遗嘱,那么张晗的很多说辞不吝是最好的证据。
其实,他似乎并不在乎张晗的威胁,可是他在乎朵朵……他的朵朵……
他转身走出那间病房,随手带上了门,却没有看到巫朵朵微合的双眼慢慢的睁开。
夏羿,他在思量什么?
巫朵朵躺在床上,脑子飞快的运转,他从在车上接到那个电话之后,就开始表现得十分的反常,确切的说,很别扭。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巫朵朵慢慢的把手放在小腹上,孩子,她和夏羿的孩子……
在经过这么多的欺骗和背叛之后,她还能相信夏羿吗?她究竟要怎么做?
夏羿搭乘电梯来到大厅,走出医院的大楼,然后步行穿过繁华的街区。
此时,正是冬月过后的最后一星期,今年立春的日子在农历新年之前,街道上现在喜气洋洋的都是过节的气氛。
而这红红火火的气氛却令他分外压抑,他转身,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两面临街的商店橱窗中映出他孤单的身影。
他突然站住,他望见眼前有一栋俄式的建筑,这栋楼类似当年他在那北方大城市里学琴的那栋老楼。
他皱着眉,呼吸变得急促,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那痛苦灰暗的过去,而他的未来却隐藏在晦暗未明的迷乱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如何做才能让他的朵朵不受到伤害?
可是已经没有选择!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令他终于领悟——对于未来,不是积极的改变就是遗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