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街上锦旗招展,人来更多,各路江湖人马聚集到这个拥挤的都市来。
城市的容量是无法估量的,每个人都能见缝插针,缝永远都会存在,甚至越来越多。
商贩们早出晚归,用尽一年的热情来招待远到而来的侠客们,每一家都手忙脚乱。
少年一行早早出门,客栈里太挤,人多嘈杂,还不时拔剑拔刀,以彰显他们的英雄气概,一个书生样貌的人扎在一推粗人堆里,怎么也不会自在。
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少的酒楼,结果酒菜极其敷衍,如何不是太饿,就达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少年三人坐下来,吃两口就没食欲,同样没有食欲的还有大堂里的其他人,他们翘着二郎腿,等待他们厨艺进步,做出点成绩出来。
别人有耐心,那两个昨天在陈观面前拔剑的剑客性子急,等不了。两盘菜端上来,味同爵蜡,他们就摔盘子,要人家退钱,店家没有时间折腾,退钱的时间都没有。
两名剑客拔剑噼开桌子,“没这个本事就别开馆子!回家种地去吧。”
有人看不惯,但也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武林结盟在即,不可树敌。大家默不作声,坐着。江湖人也忍气吞声,实在有失豪侠风范。
更卑鄙的是,两名剑客走后,大家开始议论人家。背后嚼舌根也是江湖的本色之一吗?是的。
他们说这是归藏剑派的弟子,归藏近几年崛起,已经跻数千弟子的大门派行列,弟子出门行事也是目中无人,到处寻衅滋事,破坏江湖团结。
本次武林大会,是整本朝武林第一次聚齐各路门派的大会,不仅要选出武林盟主,更重要的是要团结武林豪杰,商讨武林武学发展的未来,比如门派之间弟子交流学习,功法相互交换补充,还要解开大家积怨多年的仇恨,让武林真正的友爱互助团结。
少年三人坐在一旁,听着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不知道里面宝藏多少个人野心和私人恩怨,觉得江湖要是真能这样,不也是天大的好事,习武人最爱打打杀杀,真的团结友爱,每年要少死多少人。
他们说的远大理想,画的大饼没有让钟瑜玟吃下一口,她在面具背后鄙薄地笑,笑出声。
少年问她何故这么高兴,她说看一群大尾巴狼笨拙的给大家画饼,店家的酒菜却更敷衍,彷佛大家听着美好未来,都饱了,甚至不曾饿过,有的还站到桌子上,振臂高呼,恨不得立刻就要奔赴前线为他伟大的武林服务,奈何都市里一片太平繁华,他无从下手为武林效力,一身的气力,只能用在振臂呐喊上。
而大堂里,声最大者、臂最高者,是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下巴留着一笑戳山羊胡,目光如炬,额头饱满如寿桃,手上也拿把折扇,他握紧折扇,向天花板冲拳,大呼“众志成城,发扬武学”。
对店家的寡澹酒菜抗议这么大?店家被吓得冲出厨房,这是要造反么。
留山羊胡的男子已经成为领头羊,他从桌上跳下来,向在座的各位说到时要如何如何万众一心,好像如临大敌,以前都庞的将军要是有这魄力和气势,都庞城也不至于被封那么久。
少年看到他出风头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再看看桌上的饭菜,更恶心,走出酒楼,到别处去找吃的。
此时已经正午,街上醉汉相互扶着东倒西歪走向幸福终点,不是,是走向他们的临时港湾,很多男子昨天在那用尽精力,今天不用排队了。
少年一行从人群中穿过。来到昨天来过的酒楼。
归藏派的两个剑客也在酒楼大堂坐着,陈观和他的剑客朋友也是,现在城里已经一桌难求。那只能出城去碰碰运气。
少年一行驱车来到城外。城外已经被前来看热闹的人占满,空地上全是临时搭建的帐篷。武林盛世就在眼前,搞不好要见证历史啦。
穿过帐篷小村。终于来到一个小面馆,看样子也是临时搭建的,饥不择食,三人就桌坐下。
棚内,不,店内。此刻此景,用词要文雅,浪荡行为也要收敛些。
店内!有一群,不是。店内,全是带剑的,带着宝剑的女子。这是来到峨眉派的老窝了吗?
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峨眉派,你武侠小说看多了。这是夕惕派的姐姐们。
少年看到这么多漂亮,或者不管漂不漂亮的姑娘,他已经尝不出店家的面是什么味道。
夕惕派的姑娘们看到难装的王聪也不知吃的是什么了。夕惕派全是姑娘,但人家也不是出家人,要是当年钟瑜玟遇到她们而不是遇到王聪,可能现在就是她们的一员。
几十个姑娘,在面摊里等东西吃。
少年一行的桌子靠在一个粗壮的梁柱上,面摊棚子就是靠这棵木头撑起来。王聪感觉上百只眼睛在盯着自己看,靠在柱子上藏着半身。
店家断面上来,指着书童问少年:“公子在哪里找的这么俊俏的书童?”
少年笑道:“路上捡的,怎么?比我还要俊吗?”
店家看看王聪,确认后说:“这位小哥的相貌这城里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真是玉树临风胜潘安。”
少年和钟瑜玟放下快子,盯着这位胜潘安者看,“不说不知道,这一说吓一跳,我要是个女的一定非你不嫁。”少年说。
“要是你真是个男的我也非你不嫁。”钟瑜玟对王聪说。
“你们俩这么着急嫁出去么?这几日遍地英雄豪杰,我好好给你们俩物色链两个,到时不准谁说不嫁!”王聪不示弱。
英雄豪杰是很多,败类也总有一两个。面没吃完,前方小树林就传来呼救声,是尖细的呼救声,是女人求救声。
少年现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强出头,只能看着夕惕派的女剑客们一涌而去,随后就是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
小树林里几棵树木摇曳,所剩无多的树叶,全被摇落,光秃秃的枝丫,裸露的很彻底。
少年看见树梢不再摇摆,几个女剑客押着两个男的从树林里出来。
到面摊前,为首的女剑客一脚踢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腘窝,他一条腿跪在地上,女剑客又是一脚,他两腿都直直的跪着,另外一名男子看到凶悍的女剑客,自觉跪下。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有钉子都得跪。
两个外袍被撕碎的女剑客坐在地上抽泣,头发乱成鸡窝。
“大师姐,这两个畜生在树林里企图非礼两位师妹,现在捉来听候大师姐发落。”凶悍的女剑客朝面摊里边喊。
“先掌嘴五十,明日上瓶上交给再向他们门派要说法。”她们的大师姐坐在面摊最里边,放下手中快子,慢慢说道。
那女剑客得了大师姐的命令,站到两名男子面前,抡巴掌就是扇,啪啪啪的响,惊得树林里的麻雀噗嗤飞逃。
那张脸被扇得一会看左一会看右,右边的东西没看清,就朝左边扭去,左右各看二十五次都没看清两边是啥,还掉了一口牙,牙齿飞落在地上,白亮白亮的。
女剑客可能练得不是剑,而是铁砂掌。她打完一个,都不停顿一下,就去扇另一个。啪啪啪的声音又响彻树林,惊得要出来觅食的老鼠都躲起来。
两个被抽得满脸血,一声都不敢吭,实在是太委屈了,还没得手呢,得不偿失。
钟瑜玟抬头,说:“这不是昨天在街头拔剑那两位么?这德行可真是豪杰了。”
少年和王聪细细看,还真是。也是练剑的,怎么打不过几个女的,难道当时没提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