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寿做事动作快、效率高,这时已经败完火在客堂里坐着品茶。
老头踏进湘钦门的宅院,整座宅院刹间穿上一件霜白色的纱衣。
陈怀寿感到一阵凉风来得不自然,望向客堂,地面全是霜。他吓了一跳,老头没死!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撒腿就跑。跑两步,跑不动了,冰冻住脚。
他诏出陈怀闵,陈怀闵走得动,像在雪地里行走,步伐沉重。
老头终于来到客堂,看到那陈怀寿和陈怀闵,怒不可遏,飞身一脚踢碎陈怀寿的肋骨。
“小骗子,我不是不给年轻人机会,是年轻人总糟蹋机会。”老头念叨。
陈怀闵拔刀飞来。
老头化出一块冰,立在中间,陈怀闵的刀砍在冰上,刀刃擦出火花。
“老神仙等等。我知道少年在哪。”陈怀寿憋红脸喊说。
老头说:“你的话还可以信吗?”
“可以。”陈怀寿说。
老头化出一把冰剑,拿在手里,走向角落的陈怀寿。
老头不上当,陈怀寿闭眼运气。
陈怀闵越过冰块再次飞来,一个横噼,拦腰砍斩老头的腰。
偷袭这种事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他又不是黑衣人。
老头环剑一格,陈怀闵的刀砍在冰剑上,刀断成两截。
钢刀碰不过冰剑,搞没搞错。
陈怀闵挥断刀再砍来。
老头一运气,陈怀闵身上布满白霜,变成雪人,一动不动。
“西南第一秘术就这点把戏?”老头瞧不起。
“本门秘术独步天下,只是晚辈火候不够。”陈怀寿咳两声,血从嘴角流出。
“火候不够就不要出来骗人嘛,不然搞得家破人亡,就得不偿失啦。”老头喘口气。
“老神仙神功盖世,我湘钦门确实不是对手,认输了,任凭处置。”陈怀寿在绝对压倒实力面前不敢挑衅。
“本来我和你们湘钦门没什么恩怨,你却要来插一脚,自作孽不可活。”老头说着,往身后伸出一掌,把雪人陈怀闵击碎成蠡粉。“这样以来你还可以把他做成走尸么?”老头嬉笑。
“老神仙,我从地宫中拿到武光宝藏,只要你肯放过我一条狗命,珍宝如数送给您。”陈怀寿又打小算盘。
“这么说你拿到明太刀啦?”老头问。
“不瞒老神仙,当时我们用明太刀砍伤那灰衣少年,把他连人带刀踢下山崖,奈何他和老神仙您一样没有死。”陈怀寿还算说真话。
“那还有什么珍宝?”老头再问。
“有一颗紫红色的宝石,闪闪发光,有武光大帝收集的各类典籍,包括各种奇异武功秘籍,还有无数金银珠宝。”陈怀寿和盘托出。
“这么说那灰衣少年也在地宫里找到武功秘籍了?”老头好奇问。
“是的,他进去后对所有珍宝都没有正眼,唯独拿走一本《腐刑修习大法》,误打误撞带走明太刀。”陈怀寿借说话间,偷偷运转真气。
“什么刀到那小子手上都是一块废铁,弄不好随手就给扔了,倒是那秘籍不得了。”老头知道少年拿走的是半部离手剑谱。
“我还有很多秘籍,全数送给老神仙。”陈怀寿见老头对秘籍感兴趣。
“那些都是凋虫小技,算不上什么秘籍。你们湘钦门真是买椟怀珠啊,刀和秘籍两个至宝都弄丢了,只搬回一些铜臭,难怪西南第一门派气数尽也。”老头捋捋雪白的胡须说。
老头沉吟片刻,不觉身后悬空出现十二个走尸,都是陈怀寿把死去的叔父们制成的走尸,生前个个身手都在陈怀闵之上。
又是偷袭那一招。
走尸们握刀冲刺,老头避让不及,只能从地上化出一块冰墙,挡住十二把刀。
走尸并不罢休,落地后布阵,成三角形向老头刺来。
老头踏空翻腾,挂在房梁上,挥斩手中冰剑,白色剑气成弧形散开,冲破走尸阵形。
老头再飞落与他们搏杀。
走尸们动作僵硬,招数笨拙;老头也是扎刺不顺,不善剑招,两边势均力敌,有一场好斗。
几十个回合下来,老头感到力不从心,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活人去跟死人打持久战,也就这老头干得出。
老头卖个空挡,走尸们扑到厅堂中央,老头转身侧翻,冰剑点一下地面,飞出去。
这老东西打不过熘了,陈怀寿认为又是自己胜。
老头直飞云霄,要使出山巅为泽了。
陈怀寿得意中,慢慢爬起来,不觉得宅院上空浓云聚集。
老头身上伤口作祟,加上没吃饭,力有所怠,先朝湘钦宅院扔下四个大雪球,雪球砸到阁楼、灵堂等建筑物,落地时地动山摇。
陈怀寿好不容易爬起来,摇晃着差点又摔倒,他扶墙走几步,看到跟客堂一样高的雪球从旁滚过,压碎长廊。
老头来真的了。
有个学球朝客堂滚来,隆隆震地。
陈怀寿四脚着地赶紧爬,爬到别院空地时,看到四个大雪球已经把湘钦宅院碾垮,几代家业就这样毁在他面前。
还没完,如果只是几个雪球,那山巅为泽也沦为凋虫小技了。
四个巨大龙卷风从云中探出,像章鱼的触角慢慢伸向湘钦宅院的四个角。
陈怀寿知道跑不了了,让十二个走尸把他紧紧围在别院中间,狂暴真气。
龙卷风在湘钦宅院四处倒腾,把一切搅成碎沫。
陈怀寿在十二个走尸的拥护下,化出球形的真气,把他们罩住。
但这并逃不过老头的法眼,他让四个龙卷风集中在他们头顶转。
那十几个走尸生前都有几十年真气修为,确实不赖,抵住了龙卷风的卷席。
但走尸也被毁了,有的胳膊被卷走,有的脑袋被卷走,有的整个尸体被卷走,有的只剩两条腿,没有一个完整的走尸留下。
陈怀寿在中间捡回一条小命。
老头在气头上,虽然真气快没了,他也不打算就此罢手。
老头甩出手中冰剑,剑从云中飞下,朝陈怀寿刺来。
距离还很远,他在地上使劲爬,爬呀爬。
冰剑越往下速度越快。
陈怀寿才爬两丈不到,剑就刺中了他,把他钉在地上。
坏人运气总是很好,陈怀寿没被刺中要害,不,也算是要害处,他下体的蘑孤被连根斩断,霎时鲜血直流,他在湘钦宅院的废墟上望着天空哀嚎。
天空乌云散去,老头也不见踪影。
他有伤在身,不能再出招,收手作罢,回去养好伤再继续去寻灰衣少年。
灰衣少年在游船上观赏沅水两岸景色,心里盘算此行要往哪里去。
回想在西南的经历,真是人心叵测,陈怀寿那样文质彬彬的人竟是个衣冠禽兽,堂堂西南第一门派也和剑舍差不多,虚名至上,好功斗狠。
后来见到真容的会使山巅为泽的老人,武功决绝,却内心智平凡,要是剑舍掌门练成他这样,那真得制霸武林。
他还会在追来,下一步要去哪里呢?
少年坐在甲板上陷入沉思,钟瑜玟走过来看到他一脸忧愁,“怎么?你舍不得这地方?”她笑着说
“只想尽快离开,没有舍不得,只是离开后又不知往哪里走。”少年说出心中困惑。
“哪里都是流浪,你说过的。”钟瑜玟说。
“是啊,当时要躲这山巅为泽的老头,硬碰硬我们可敌不过他,要是再来一场暴雪我们可怎么脱身。”少年说。
“那就往南走吧,南方是夏日,他的功夫在炎热之地总会有所削弱。”钟瑜玟对症下药。
“有道理,那就往南去,去岭南。”少年决定了。
“你丢了紫霞宝衫,往后就更危险了。”少年望着钟瑜玟关切道。
“不是有公子你在身边吗?你的武功可比以前精进。”钟瑜玟也望着少年的眼睛说。
少年觉得自己肩上担子更重些,要更加勤习才是。
旅途中,少年一直专研离手剑谱,在钟瑜玟聪明的指点下,走完沅水时已经练得七八成。
下船时,听到湘钦门被夷为平地的消息,传言说是武光大帝显神通,从此江湖上没人敢惦记武光大帝的宝藏。
陈怀寿身残志坚,决心在废墟上重建湘钦门。这些已经是后话。
少年一行下船换马,脱掉湘钦门的黑衣黑裤,穿回自己的灰衣红裙,朝岭南一路进发。
岭南和漠北一样,都是流放之地,人烟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