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地里蚯引的滴咕声,若有风吹来,窗外的树叶沙沙两声应付,他们来到林中猎人的木屋,比简陋的雀巢只好一点点,那就是顶上有茅草盖着。
“到底你是不是我师父派来的?”少年担忧。
“你师父会救你?你把他想得太好了吧。”黑衣人放下少年,点燃屋里的油灯。
“那你怎么会本门武功?”少年追问。
“机缘巧合之下学的,没什么,你好好养伤,我走了。”黑衣人说完消失在黑夜里,一滴墨落进砚台。
少年一个人坐在木屋里,静静聆听窗外的虫鸣,这是春天来了,冬天已经过去。
王聪和钟瑜玟被带回湘钦门,关押在一间阴暗的厢房,每日有个老妪送饭菜来。
一到晚上,乌鸦就在他们房顶上呱呱叫,叫得王聪整日以泪洗面。
“别哭了,得想办法出去,不然你真想再进青楼去?”钟瑜玟对颓靡的王聪说。“要给湘钦门一个不糟蹋我们的理由。”
此时的陈怀寿正忙着处理财宝,研究那颗紫红色的宝石,无暇顾及这两个姑娘。湘钦门沉浸在即将成为天下第一大派的喜悦中。
钟瑜玟知道等陈怀寿腾出手来,她们就到头了。此时她想到少年的师父。
这天,老妪照旧送饭来。
“老婆婆,你辛苦了,从我们来到湘钦第一天晚上就承蒙您的照顾,眼下我们两个已是将死之人,无以为报,我这里有一件祖传的宝衫,今日就献给老人家,全当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只求您这几日用心给我们备些酒菜。”钟瑜玟说着,脱下身上的紫霞宝衫,折好,双手奉献给老妪。
老妪伸出颤抖的手接住,确实是好料子。“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当饿死鬼。”
老妪得了宝衫,并不知这是什么宝物,以为是少女从井底带来的,准是好东西。
她连夜乘船出沅水,到镇山找家当铺,将宝衫给抵当,怀里揣着五千两银票喜呵呵地回来。
那当铺用全部家当买下这宝衫,天刚亮就举家离开沅水,掌柜的眼尖,认出那是去年失踪的武林至宝,随便献给哪个门派,下半辈子都不用愁啦。
王聪不解,要是留宝衫在身上还能保她一命,这样白白送给这老鬼,现在身上什么筹码都没有。
钟瑜玟说,即使不交出,等到青楼被全脱光,宝衫照样落入湘钦门手里。
也不是白送,老妪识好歹的,第二天给她们送来烧鸡好酒,丰盛得让王聪以为是临死前的最后一顿。
钟瑜玟说:“放心吃,是这老妪拿宝衫去发了财,我们会有救的。”
王聪听得云里雾里。她认为她家公子已死,要是他们敢送她去青楼,她就咬舌自尽,追随她家公子。
陈怀寿整天待在房里研究往蹇来誉和从井底取出的武功秘籍。
往蹇来誉确实不够熟练,和前任宗主比起来还稚嫩得很。陈怀闵现在正如那少年所言,只有一身蛮力,还不能所向披靡,要进一步完善。
少年在小木屋也没闲着,疗伤的同时,他拿出那本《腐刑修习大法》,翻到附录,钻研离手剑的奥妙。
这两个人沉迷习武,不知道别人的苦。
湘钦门的弟子们从井底出来后,分得些财钱。什么佳肴美味都尝过,绫罗绸缎都穿在身上,现在燥热难挨,只想脱光,但青楼已经改成酒楼,脱光了没地方钻、无孔可入。
大家都惦记着关在阁楼厢房的那两个女子。口水淌一地,沅水边上,只要有湘钦门弟子经过的地方,地上都会留在一道道黏湖湖的口水,好像蜗牛爬过那般。
大汉们整天魂不守舍,找各种借口到阁楼墙脚徘回。
最后,大伙推举出井底那一位得到宗主赞赏的小伙子,由他去向宗主禀报现在湘钦门遍地蘑孤高耸的紧急情况。
这小子中的精毒比谁都深,他到宗主房前敲门,宗主推门看待他一脸色相,这才想起关在阁楼的那两位美女,顿时自己也高举蘑孤。
陈怀寿下令,即刻修缮酒楼后院,封住井口,把酒楼改回青楼。
小伙子欢呼着奔跑去告知大伙,裆下的铁棍左右摆动,拍打着他的大腿,他跟走尸陈怀闵一样竟不知疼痛。
听到青楼重开的消息,兄弟们高兴得像过年一样,有人杀鸡,有人放烟花,有人点暴竹,有人翻出许久未穿的衣服,有人狠心摔破罐子,取出自己的私房钱。
更多的人是在酒楼后院用实际行动助力青楼重开。连夜填埋老井,重新布置房间,特别是要在床腿上多钉几根钉子,保证每一张床都牢不可破。
有人都沅水镇上去寻回那些散落民间小巷的姑娘,帮助她们返工上岗。
小二和管账的先生知道,生意要好起来,这楼里马上要恢复往日的伸鸡勃勃、鸡鸣狗吠,轮到他们发财啦。毕竟春天已经到来。
他们到处宣传青楼重开的喜讯,沅水河上一传十、十传百,江里的鱼都知道湘钦青楼重开,不仅换了厨子,更重要的是,将有两个硬菜要上,保证是娇艳欲滴、国色天香。
钟瑜玟和王聪也从老妪口中得知青楼在整备的消息,王聪木然,这青楼就是为她俩准备的,或者说她俩就是为青楼准备的。
钟瑜玟算一算,老妪卖掉宝衫已经五天了,再坚持几日,一定能守得云开。
她问王聪每月红潮是什么时候。
王聪诧异,这官伎还没进青楼就开始上手工作了吗?果然本性不改!
钟瑜玟见她羞羞答答,就说出自己的计划,只要在青楼开张那几日来红潮,就可以拖延几日,几日后湘钦门就会大乱,到时才有可乘之机。
王聪才明白她的用意,两人在阁楼内细谈计划。
少年在木屋内,经过静心疗养,刀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离手剑的奥妙还未参透,鲁莽回湘钦门,只怕不敌陈怀闵,陈怀寿这段时日肯定也不断练习往蹇来誉。
他决定再研习离手剑,学成之后再出去找湘钦门算账。
然而,青楼上,张灯结彩,杀鸡宰牛,开业日子将近。
王聪和钟瑜玟划破手指,假装月事来临,老妪将此事禀报宗主,宗主说那先请两位花魁出来亮相,让沅水的男子们饱饱眼福,过几日再由宗主给两位验明正身。
王聪灰心丧气,和钟瑜玟商量准备悬梁自尽,苦于厢房里没有高樑也没有缎子。
才纠结此事,几个湘钦门汉子就闯进来,把两位准花魁五花大绑,塞进轿子里,送到青楼去。
被大汉扛进房间,解了绳子,王聪看到陈怀寿一脸坏笑,嘴角扬得夸张,都快扯到耳根下,五官看上去扭曲得比老树皮还不顺眼,他翘着二郎腿,左腿架在右腿上,压着枪。
“两位可要看清现实,我湘钦门即日独步天下,还是尽早从了我为好。”陈怀寿望着钟瑜玟,眼神和以前在破庙里的涣群大哥一个样。
“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畜生!”王聪爬起来破口大骂,啐一口吐沫在陈怀寿脸上。
陈怀寿抹去脸上的吐沫,说:“在我湘钦门下,你们想做鬼都难,死后我会将二位做成走尸,照样为我沅水百姓服务。”
忘了湘钦门还有往蹇来誉这种伤天害理的秘术,连死人都不放过。王聪扑向桌子,把杯子在桌角磕碎,举着锋利的瓷片就要往自己脸上划。
钟瑜玟阻止她,夺过她手里的瓷片。
“想自毁容貌啊,真是个贞洁烈女,不过沅水有两千多个光混,就算你再怎么丑,他们都不会嫌弃的。”陈怀寿哈哈大笑。
“来人,给两位扮上,今晚亮相,先把沅水兄弟们的欲望点燃。”说完他捂住裆下,快步离开房间。
几个姑娘进来伺候两位准花魁沐浴更衣,盘发化妆,做好第一次亮相青楼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