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冲全身软如烂泥,还关心别人身处何处,操心过头了。他组织大家在地牢里摸索,寻找第三个出口,但武林气数已尽,没让他们找到希望。大家都心慌,要在这地牢里,死了也不能放过勤王府。
夕惕掌门觉得死而无憾,她的弟子都得救了,她身边的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很鄙夷她,她只用自己死,他们却只能自己活。
死的还有陈家人,陈力士两个月不到就死了两次,这样的体验在江湖上都是少有,没人再有这样第二次的经历。
陈观在勤王世子和无眉男的面前不敢表现得过于悲戚,背过身已经哭成泪人,他爹陈力士现在就剩一刻脑袋了,和无影堂的一样,没有全尸,身体都被烧成炭,陈怀寿见了都直摇头。
陈力士深夜里来到陈圈圈的房里,告诉她:“你爷爷已经去世了。”
陈圈圈澹定地说:“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您太忙了,现在才知道。”陈力士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他缓缓道:“就剩一颗头颅了,这些人太残忍了。”他泪眼婆娑,在女儿面前他终于卸下伪装,但陈圈圈立刻让他把滚烫的面具戴回去。
她说:“为了你当盟主,把武林都毁了,一个人的武林只有你一个盟主,那有什么意思,爷爷是老湖涂了,你也跟着湖涂吗?”她是指责,不是安慰。
陈观见不得她没大没小的样子,现在还不知收敛,形势如此严峻,稍有不慎也是掉脑袋。他挥手扇了陈圈圈一巴掌,陈圈圈原地转两圈,摔倒在地,她没出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打死我也救不活你爹了,他是走尸,怎么也活不了了,他是活死人!”
陈观抬手又要打,陈圈圈把脸凑过去,陈观止住了,再打死她他就举目无亲了,陈圈圈再叛逆也是他亲生的。他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世上没人抵挡得住涣群门。”
陈圈圈说:“你都还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就把爷爷的真气和身体都交给他们,我们陈家对他们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看他们一定会过河拆桥。”
陈观坐下来给自己倒杯茶,说:“涣群门和江湖其他门派不一样,他们目的还不明确,但他们不会乱杀人,这是江湖上难得的。”
陈圈圈说:“不会乱杀人?无影堂都没有一个活口了。”
陈观说:“那不是他们杀的,是贞利剑失控杀的。”
陈圈圈说:“你有没有想过等他们把所有人的真气都吸走后,你这个武林盟主还有什么用,他们会留着你王府也不会留着你。”
陈观说:“爹和你爷爷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你还小,不懂,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你爷爷。”
陈圈圈说:“我怎么不能怀疑他?他做的缺德事比你还多,太行山两个门派都死在他剑下,他身上背着上千条人命。”
陈观说:“那是受了剑舍掌门的蛊惑,那老东西不是人!”
陈圈圈说:“是不是人不是你说了算,剑舍掌门都没来京畿,他可是个老狐狸,涣群门不一定能搞定他,剑舍不倒,武林就不亡。”
陈观说:“你太高看他的,他就是不想向我臣服才不来的,派两个废物来,剑舍已经到头了,烂透了!”
陈圈圈说:“我看他们好得很,据说归藏派也跑了不少人,加上夕惕,三个剑派就是整个武林的主力了,爹,你就悬崖勒马吧。”
陈观说:“你爹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黑了。涣群门可能不需要我们,但勤王府一定还需要,他们要号令武林就需要一个盟主,现在我是最佳人选。”
陈圈圈说:“可是武林就要灭亡了。”
陈观说:“如你所言,剑舍、夕惕和归藏还在,武林就亡不了,到时候才是我们出头的日子。”他还幻想着涣群门的风波过后再号令武林,做大做强。
陈圈圈对他的计算报之以轻蔑的微笑,说:“剑舍山上那位估计也是这么打算的,你怎么能算得过他,爷爷不在了。”她面露悲状,但又立刻收起来,板着脸说:“剑舍掌门坐下的姜秋林可不简单,此人城府极深,有王太冲过之,剑舍有此人,很难对付。”
陈观说:“放心,他出不了这地牢。”
陈圈圈说:“他是剑舍半路出家的弟子,竟然如此得到剑舍掌门的信任,剑舍的人不死光,他也不会死的,但剑舍是死不光的。”
陈观问:“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救走了夕惕的人,你在院里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陈圈圈说:“我要说出来,也活不过今晚了,爷爷的丧事还办吗?”
陈观说:“不办了,家都没有了,在王府办丧事太不妥,算了,以后回家在补办。”他仰望天空,天空被天花板挡住了,见到几只蚊子在挣扎,怎么也飞不出去,因为陈圈圈把门窗都关死了。“救走夕惕的人不简单,不是等闲之辈,以后会是我们的劲敌。”
陈圈圈说:“那也未必,江湖武林以后是什么样还不知道,你操心的太远了,我倒觉得夕惕的人都很可爱,重情重义,视死如归。”
陈观问:“你知道是谁杀了爹吗?”
陈圈圈看着陈观的眼睛说:“是你啊,爹,你都忘了吗?”
陈观怔了一会,说:“我是说是谁把你爷爷的头砍下来了,他的武功比以前还高三倍,一般人杀不了他,他应该已经是不死之身。”
陈圈圈说:“不知道,庭院里当时大战,我不敢出门,没见到,就算见到我也不会说的。”
陈观认真地问:“那你是见到没见到?”
陈圈圈不假思索地说:“没见到!”
陈观无奈,她的口紧也好,这样才能在王府活下去,他问:“你和世子可有来往近来?”
陈圈圈说:“被禁足后就没有来往了,他是大忙人了。”
陈观说:“听下人们说你和辛枚将军来往不少,可有这么回事?”
陈圈圈说:“是有这么会事,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在他武功一塌湖涂,不用担心。”
陈观说:“可是这小子现在没在地牢里,已经熘之大吉,他找你都聊了些什么?”
陈圈圈说:“他和其他武林人士不一样,他一心想要为他义兄杨功报仇。杨功在昭义和勤王那**的一个官家人有过节,说是当着人家的面奸杀了官家人的妻女,官家人气不过买凶杀人,杨功在昭义被人斩首了。”
陈观说:“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江湖上还有人不知道吗?”
陈圈圈说:“都知道,但没人知道官家人买凶是请了谁。你身为武林盟主,你可知道谁能破断家枪的元神骑兵?只有涣群门吧?但涣群门犯不着为了钱去杀一个高手,他们需要高手的真气。像你所说的,他们涣群人不轻易杀人。”
陈观说:“那是什么人杀了杨功?”
陈圈圈说:“不知道,所以辛枚将军才想办法混进王府来,就想从王府这头查起来。他能进王府,剑舍的姜秋林和至临帮了不少忙,所以说剑舍的人都不是什么废物,他们都是人精。”我也同意,他们都是人精。
陈观说:“他查到什么没有?”
陈圈圈说:“还没来得及吧,勤王府做事不留痕迹,他一介武夫,能查出什么呢?不过他好像说过可能杨言志已经死了,是真的吗?没见到此人出现在京畿。”
陈观说:“可能真的死了,谁能说得清呢?江湖事有时候太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