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这一天没上剑舍,在师叔的指导下和小师弟一起习武,他要把离手剑练到黑衣男那样的水准,师叔说事在人为。三人在河边嗯嗯哈嘿,像点样子了,但成果不敢恭维,有至殊旋腕扭腰练习的奇效,也就是练了等于没练。
少年觉得师叔不靠谱,武学上他是真的不靠谱,还不如自己练。下午和晚上,少年脱离这闹玩意的师徒,自己上河对岸去研究风行天上。
钟瑜玟说他也不靠谱,上午还在练离手剑呢,下午就是风行天上了,上午还在学爬行呢,下午就在振翅学飞翔了。她直摇头,这门派尽是奇葩,没一个认真,全是混日子的。
少年晚上不让刀神闲着,他是一等一的高手,懂剑又懂刀,不是等闲之辈,有他在一旁指导,一定能大有进步。
刀神一眼就看出他的风行天上完全练偏了,叫他停下来,再这么练下去就得走火入魔。他让少年从第一成开始试练,以气运力,坐怀放空。在刀神的指导下,少年对风行天上的理解更深入,从邪道上走到正途来。
刀神说没有天赋就需要别人的指导,山上那位至临要是练风行天上,自己能独自练到五六成。少年羡慕别人的天资,也不糟踏自己的平凡,他在河边专研通宵达旦。
钟瑜玟说早点有这觉悟,就不用东躲西藏了。师叔晚上练不动了,跑来和大家喝酒,剑舍的酒他还是怀念的,对剑舍的怀念就只有酒。酒桌上,他又赞叹敬一的天赋,在看看河边少年和自己的徒弟,感叹江湖没有人才,难怪出这么多人渣。哪怕是让他收到像至临那样的徒弟也好啊。
刀神说天赋好,心术不正也是祸害江湖,涣群门的弟子都不简单,可惜一出江湖就坏事做尽。
王聪说:“具体人家也没干多少坏事,还没剑舍和归藏之流干得多。”
钟瑜玟说:“初出江湖,他们只是狠话放得大,确实没干多少缺德事,杀人越货的事都让剑舍干尽了,他们要灭掉整个武林的梦想不切实际。他家师父也有这理想,这么多年也不见他灭了哪个门派,唯独就害了自己徒弟丧命。这是他们门派的传统,也不能怪他的理想。”
师叔说:“幸亏我已不问江湖事,杀谁灭谁都找不着我,我师兄那是情有可原,涣群门的想法我就不了解了。”
王聪问:“杀完徒弟想杀整个武林,他能有什么情有可原?”
师叔说:“他是觉得江湖武学越发展,杀伐越多,有陈力士和剑舍掌门这样的高手在,就会死很多人,如果大家都武功平平,谁也杀不了谁,天下就太平了,武林还一样精彩,最多缺胳膊断腿,不至于动不动就灭人满门。”
刀神说:“怎么你也这么认为?那天下武者的努力岂不是对天下有大害了,荒唐!”
师叔说:“这不是我认为,是我师兄这么认为,外面武林死多少人都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就想有个好徒弟。”
王聪说:“你已经有了,看人家多勤奋,比我家公子还用心。”
师叔说:“还不够好,你家公子小时候也很勤奋,不然以他的资质,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就是跟着我师兄学坏了,吊儿郎当。”
王聪说:“你师兄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师叔说:“不,他是天天晒网,没有一天打鱼。可是人家天赋好啊,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只有每逢要和人打架的时候才想起练武,他晚上现学离手剑,白天出去都能打死人,就是这么进步得一日千里。我师父最喜欢他了,最后也最恨他。”
钟瑜玟说:“爱之深,责之切嘛,他即使不练二十年,五十年后都没有对手,涣群门出现的话就不好说。”
师叔说:“他也担心这个,怕自己没来得及灭掉整个武林,先作为武林一份子被涣群门的给灭了。念及此,他才来看望我这个老兄弟。”
王聪说:“他有没有向你透露他手下还有哪些高手没有露面?”
师叔说:“没有,他没有这么笨,他只是爱玩,和你家公子不是一回事,精得很,不必剑舍掌门差。他手下的高手都是虚假的高手,练的都是邪功,速成的,不是正经功夫。你身边这位就是一个。”他指着钟瑜玟说。
“是邪功,他只教他徒弟系统的本门功夫,其他的都是和他做交易,学得一招半式。我们在夔崖遇到的宫人宠夫妇就是其中之一。”钟瑜玟说,
刀神说:“你不也是其中之一?我看那黑衣男和斗笠男练的都是正经功夫,还记得那会使山巅为泽的老头吗?就是死在岭南那个,他的功法也是正经的,不是什么旁门左道。”
师叔说:“那会使山巅为泽的老头原是我师父的朋友,他那套剑法是我师父早年为了给他治病,教给他的功法,不是我师兄教的,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和我师兄混到一块去了,还死在这小子手上,一辈子生死都和我们门派有密切关系,我都替他感到不值。”
“那斗笠男和会离手剑的黑衣男呢?他们也是你师弟?”王聪问。
师叔说:“这两个人和我没有关系啊,别乱扯。会使离手剑的这位应该是从剑舍叛逃出去的,他的离手剑以前是我教的。剑舍不让我收徒,他偷偷跟着我学剑,被觉尘发现,在山上百般凌辱折磨,他受不了就下山了。剑舍就是在他身上看到了离手剑的厉害,才把这套剑术拿出来传授,唯一练出个样子的就只有觉尘,现在没人啦,绝种啦。”
钟瑜玟说:“那至临又学起来了,还有觉尘的女儿至殊也在学,还是我聪妹亲自教导的。”她看着王聪调侃。
师叔说:“至临能有所成,那女娃儿不行,她不适合这套剑法。”
云雷刀神说:“那人离开剑舍后呢?他的离手剑现在可是武林一绝。”
师叔说:“意料之中,他是爱剑之人,叛逃剑舍后自然是被我师兄相上,收留了他。也只师兄能把整套离手剑法教得那么好,我能教的你们也看到了,还在河边打哈哈呢。”众人看着少年和小徒弟,确实有点不成样子,已经光着膀子坐在地上发呆了,读书人这般善感还能理解,两个粗人装深沉就让人发笑。
钟瑜玟说:“那斗笠男呢?他会化水为冰,化冰为剑,和离手剑相似却又是相反的功法,属水的不是属火。”
师叔说:“那就是山巅为泽嘛!他没练到家而已,他想练到家我师兄未必肯教他,他帮着我师兄做事,九成是为了这套剑法。”
王聪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不是偷偷跑出去过?”
师叔说:“什么叫偷偷跑,我要出去一个轻功就出去了,我是不愿意。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是你们在江湖上两眼抹黑,视而不见。我师兄也是足不出户,照应尽知天下事,归藏和剑舍的事他全知道,连夜宴之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钟瑜玟说:“他是变态,对这种是铁定打听得很清楚,这不是他神通,是他恶心。”
师叔说:“我看你资质就不错,要不就留在山谷我教你几年功夫,把你那一身真气都恢复了再出山去找这小子。”
钟瑜玟说:“我看你和你师兄、师侄一样变态。我的功夫不要也罢,没有也挺好的。”
师叔说:“江湖这么乱,你的情况还有挽救的情况,我师兄就有这本事,只是他不一定愿意帮你,他对你的叛变可恨得牙齿都要咬断几颗。”
王聪笑着说:“我钟姐姐要是做回武林高手,现在武林盟主就是她了,文物双绝的女侠,那贞利剑还是她的呢,只有她才配得上贞利剑。”
“贞利剑专杀负心男,我看确实适合你,跟着我师兄学那么多年的功夫不容易,总有办法补救回来,不然太可惜了。”师叔看着自己的徒弟,再看看钟瑜玟,自己的徒弟怎么就没有一点脑子,这要出去行走江湖,活不过三天。
他是没见到过姜秋林,那样的人都能活过三天。
少年和小师弟各在河的一边不知道这些人对他们的议论。少年按照云雷刀神的指导继续往下练习,再努力一段时间,风行天上就能进入第三成了,到时何惧涣群门的脸残人。少年越练越起劲,对岸的小师弟也不示弱,甩开膀子苦练离手剑。
小师弟听了他师父和师伯的江湖故事,对外面的武林心向往之,期待把武功练好,出去闯荡一番。他踏实飞身,在夜空中翻飞突刺,他师父看到了都感动地点点头。其实他师父是和刀神说到剑舍夜宴惨桉的事时笑着点头,他为至殊由此劫难表示活该。
少年习到天亮,小师弟也跟着练到天亮,但天一亮他累倒就起不来了,得躺一天,真气不够强行出招就这后果。少年说他跟喝了白蛇炮酒一样真气散尽,他该带他去青楼解解毒。
师叔说:“请别带坏我的徒弟,这小子还是童子,我有大把的绝世武学要教给他,别给我祸害了。”
少年说:“师叔也是童子吧?难怪我师父不喜欢你,我师父不喜欢老光棍,他这次来看你肯定是来确认你在剑舍娶妻生子没,弄不好他怀疑我小师弟就是你的儿,等他大发慈悲把风行天上传给他,你老人家岂不是坐享其成,一代宗师笑傲江湖。”
师叔骂道:“给老子滚!我们师徒俩不稀罕你们的风行天上,我们有自己的功夫要练,赶紧滚。”
少年是滚了,他心情舒畅,去找王聪和钟瑜玟去秋游,刀神说他神经病,初冬在林子里游个什么,去打两只兔子来下酒才是正道。
王聪说兔子没有,这林子里野鸡倒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