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殊驾着血水滴答的马车回到昭义城里,街上的人都觉得这母老虎杀风了,很可能是那晚及时行乐的三十个汉子中的几个,大家看着至殊的相貌,再想想昭义青楼里的姑娘们,为这些一时湖涂而送命的汉子感到不值,这世间还有很多更好的姑娘等着呢,何必在一棵不怎么样的树上吊死。他们在马车后面摇头叹气。
至殊心里都是刚才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明太刀,她完全忽略的街上的行人,行人中就有应该整日跟着她的姜秋林,姜秋林也陷入对辛枚决断行为的沉思中,直到他身边的侠客说:“剑舍的母老虎让人血债血偿了,都是血,只是流血的地方不一样。”姜秋林想到掌门交给自己的责任,他奔着马车跑过去,一个跨步跳上车辕,坐到至殊身边,说:“师姐这是跑哪里去了?要我一天好找。”
至殊说:“你找我干嘛?我也不是你的故交。”
姜秋林说:“师父叫我在昭义跟着你,形影不离。”
至殊啐一口,说:“你做到形影不离了吗?难怪王聪看不上你,一事无成,现在想来祸害我们剑舍,我看你是涣群门派来的暗桩吧,要不然就是王太冲的人,你可是收过他的钱。”
姜秋林掀开车门帘子,看到里面血淋淋的,苍蝇飞舞,像是个蜂巢,地上还有碎断的肠子,他一阵恶心,要吐出来。至殊一脚把他踢下车辕,“废物!”她送他一句。
至殊回到客栈,剑舍掌门也派人找了她一天了,看到她身上全是血迹,走过来扶肩问:“殊儿这是出什么事了?没受伤吧。”
至殊说:“没事,在城外遇到几个畜生,出言不逊,被我杀了。”
至临也寻进来说:“武林大会在即,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剑舍要避免动剑见血,免得江湖朋友说我们嗜杀。”
剑舍掌门夸至临想得周到,叫弟子们这几天在昭义城要少惹事,不能坏了剑舍的名声。这是从旁侧批评至殊嗜血,坏了剑舍武林领袖的仁义形象。
至殊转身就走,剑舍掌门问她姜秋林呢?至殊说:“不知道,可能他觉得我嗜杀,也不敢跟着我了吧。”说完她回房去了。师父偏袒至临就算了,从小到大大家都习以为然,还关心才来没几个月的姜秋林,他们不知道刚才在城外自己又多危险,要是没有无耳男出现,现在她又成昭义最大的笑话了。
至殊觉得自己委屈,她回到房里一直想着无耳男的话,她要拿到明太刀,不要什么刀神的怜悯,她要自己强大起来,不要师父的关心,更不要姜秋林的假仁假义。
此时在房里想着无耳男的话的还有陈观,到昭义后,记得京畿陈氏的还有几个人呢?大家都把他陈观当成剑舍的人来尊敬,如果他当面强调自己是京畿陈观,他们会不会还那样恭敬?答桉是显然的。剑舍的光芒已经把陈家掩盖无余,那剑舍掌门整天霸占着贞利剑,躲在自己房里研究,他父亲陈力士又碰过几回呢?他到现在都还没碰过贞利剑,他不断质问自己,为剑舍的这些付出值不值得。
这时,至临敲响他的房门,要他一同前去邀请少年和云雷刀神来参加武林大会,这两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现在还没正是邀请人家参加,掌门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周到一些好,不要把中立的势力推向涣群门。
赫赫有名?江湖上还没人知道这两人的名字,陈观打开请柬,写的是云雷刀神和灰衣少侠。他说:“送个请柬都要我们两个人去?姜秋林呢?”
至临说:“师父说他跟着至殊出去还没回来。”
陈观说:“至殊都回来了,他还在外面,他真是个好跟班。”
至临说:“走嘛,出去走走,那少年说话是难听点,但他那里常有好酒,还有两个尤物相伴,我们也养养眼,在房里闷着干嘛?”他拉着陈观出来。
陈观说:“你家掌门到底把贞利剑看出什么眉目没有,现在大家都传言我们拿到的是一块废铁。”
至临说:“且让人家议论去吧,掌门学剑一辈子,他都参不透的东西,别人也不想了。”
陈观又问:“你碰过那剑没有?”
至临说:“那是掌门的佩剑,我们怎么可能碰得?”
陈观知道了,那已经成为他的佩剑,那可是大家拼了命抢回来的。陈观跟着至临一路走到少年今天在的那座青楼,一路上他一言不发,至临以为他是不想见到那少年,生自己的气。到青楼上,跑腿的说他们不在,秋游去也。
他们不想秋游,天色已完,明日再送吧。陈观说请柬上落款是今天,明天送去成什么样子,你办事还不如姜秋林么?他们决定晚上再去,晚上少年等人都在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