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并不急于救人,醒来先到客栈大堂喝点早酒,早上的酒清冽,如秋天里的清泉,给人清醒爽朗之感。他坐下来就成为大堂的焦点,少年无视这些深藏目的的人,他视若无睹,想着昨晚在树上听到的故事,从临座人的口中听到故事的更多细节,那至殊以一敌三十,远胜他在京畿一敌四的身体,剑舍至少在这一点赢了他。
临座的人都羡慕后悔没前去投靠剑舍,昨晚剑舍客房庭院少了他们几员大将,此战虽注定成为江湖美谈,但也因此不够完美,人们谈起时,总是带着叹气。
扬名的不只至殊和那三十位大汉,还有白蛇泡酒。少年暗自庆幸,自己也不是无所作为,算是为自己的门派做了点好事,从此世人都知道白蛇泡酒的厉害。师叔深居剑舍山谷,不知他的绝活手艺已经在武林中扬名立万。
大家向往的不仅是至殊的身体,更是白蛇泡酒,有胆大者走到少年桌边,问:“少侠,白蛇泡酒真有这么神吗?”
少年请他坐下,说:“我私以为它乃是继明太刀和贞利剑后的江湖至宝,那不是一般的**淫酒,喝了可以让人顿时真气暴涨,之后又让人真气散尽。用好了一般武者能斩杀武林高手,用不好,就会让自己身败名裂。”
听到他们的讨论,大堂里的人都聚过来,少年继续说:“想想,要是你有了这神酒,天底下还有你搞不定的姑娘吗?就算她是武林高手,再高的高手都是人。”这话正被走来的钟瑜玟听到,这不是在说她吗?
她大骂:“你再胡扯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少年不说了,低头喝酒,那些听客却挠有兴趣,问:“这酒要如何才能得到呢?”
少年说:“当今武林还有两个人会配制,一个有幸是我,当日在武林大会上从弓臂拳手中救了各位的正是我的白蛇泡酒。”
那人说:“昨晚剑舍的事也是你的作为?”
少年说:“还轮不到我,剑舍山上还有个配制白蛇泡酒的高手,相信不少人早有耳闻。”
人群中有人说:“那就是至临,剑舍上最正直的君子,也是他们当中习得最卑鄙手段的人。”
有人说:“怎么能说是卑鄙呢?你要是会泡这酒,你就觉得它光明磊落,你现在这么愤世嫉俗,那是因为你不会。”
好有道理,那人不回嘴了。钟瑜玟说:“我看你们男人都一样卑鄙,等你们拿到贞利剑,也和学会配制白蛇泡酒没什么两样,都是要欺压玩弄天下的女人。”
少年说:“我要是把这酒放出来,天下会不会大乱,像现在的贞利剑和明太刀一样。”
有人在背后大喊:“多少钱?我买!”
这是江湖,不是商场,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少年说:“你今日可以上剑舍问问至临卖不卖,他这次手段高明,说不定高兴了会给你。”
坐下的那人说:“据说他用这手段是为了你家王姑娘手上的一个卷轴,这到底是个什么卷轴?值得他如何祸害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
钟瑜玟说:“是个什么卷轴也不能这么丧尽天良,不然武林乱了套,就不会再有弱者的生存之地。”
听者点头称是,江湖还是不能乱了套,他们也是有师姐师妹的,也要想想家里的女卷,不能只想着别人的妻女。
少年也不喜欢油头封面的思想,他笑嘻嘻呵斥:“习武之人不想着匡扶正义,为人家昨夜受伤害的人讨回公道,你们居然还惦记着白蛇泡酒,妄为武林中人!”武林中人的界定是什么,会两招功夫就是吗?没有人有道德上匡扶正义的义务,倒是有看热闹的本性,本性难移,惦记着人家妻女的想法依然。
坐着的那人说:“贞利剑明太刀都只有一把,白蛇泡酒可以人手一份,这是可以惠及大家的珍宝,少侠何必藏着,拿出来分享,今天的酒我请了。”
少年喝酒不需要他请,在剑舍山下喝点酒的钱他还是有的,白蛇泡酒不能落入这些禽兽手里,他起身站起来,离开人群,到客栈门口,抬头望着天空,灰蒙蒙的,阴沉的天是不祥之兆,是谁的不祥就难说了。
少年对钟瑜玟说:“是时候出发了。”
他们正要出门时,少年和姜秋林撞个满怀,姜秋林光着膀子从街对面冲过来。好在是撞到少年,要是撞到墙,他现在就和昭义城里他驾的那匹马一样脑浆迸发。
少年对姜秋林极为讨厌,推开他径直走向大街,钟瑜玟跟在后面,扶姜秋林起来,这人浑身是泥,可能和水牛结伴在淤泥里打过滚。
他站稳没来得及谢谢人家钟瑜玟,剑舍的爪牙们就扭着他的手,把他按倒回地上。
少年回头一看,这人又趴在地上,说:“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找块豆腐撞死算球。”他示意钟瑜玟别管这废物。
客栈里的人都出来,有热闹看还在里面干瞪眼么,那方才和少年说话的红脸侠客看到剑舍的人把姜秋林反手捆绑,笑说:“姜大侠,你跑了一夜都没跑出剑舍的山下啊,我们都以为你已经逃之夭夭。”
大家对他指指点点,彷佛闹市街头一只滑稽的猴子。少年对姜秋林没兴趣,觉得猴子还是有点看头。他走回来,到钟瑜玟身边,问姜秋林:“你不已经归顺剑舍了吗?怎么比在王太冲手下跑腿还落魄。”少年看他像是在外面冻了一夜,外袍都没穿,手上全是泥土,难道他是四肢并用跑出来的吗?
姜秋林面对少年的挖苦,一言不发,低头不敢看围观的人群。人群中有的人大喊:“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是第几个上的?”
姜秋林也置之不理,盯着自己的脚尖看,目光不敢移动,那人接着问:“谁是第一个上?第一个那才是大哥,敢带头在太岁头上动女人。”
姜秋林听懂,低头说:“什么女人?我昨晚没看到。”
大伙哈哈大笑,偷了腥还不承认,算什么英雄好汉,敢做不敢当。要是我,我也敢做不敢当。
剑舍的人押着他往山上走,正好和少年一行同路,也和镇上所有要上山的人同路,所以那就热闹了。大家围着这只猴子走,路上不断取笑于他,挑逗他,他隐忍着,像牛一样忍着。
少年看他失神的样子,说:“你还敢回来,剑舍绝饶不了你,等着死吧。”
姜秋林微微抬头,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失手打死他的。”他浑身发抖,像在筛糠。
少年说:“至殊的侍女是你杀的?你够狠啊,还把人衣服扒光,你昨晚不会想在人家院里的桌上办那种事吧?你可真禽兽,剑舍没人比得过你,我看你归顺剑舍是应该的,物语类聚嘛。”
姜秋林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什么?客房院里的侍女也死了?”
押着他的剑舍弟子在他头上狠狠敲一下,说:“你他娘娘的还装蒜,昨晚肯定是你带的头。”他又给姜秋林一脚,姜秋林倒在地上,立刻又挣扎站起来,剑舍的弟子围上来要给他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