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杨祈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判官倚在沙发上吓了一大跳。
“药收到了没?”
“昂,你怎么找邵棠转交。”杨祈有点无奈地回答道。
“你不是跟她说了吗,还有什么好忌讳的。我那边有几个难搞的客人,你又找不到人。”判官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两个喝的,递给一个给杨祈。
“药怎么样,有效果吗?”
“我还没吃呢,这是什么东西?兽血?”杨祈拿出那个祝餘纸包,打开推到判官面前。
“这是鱼泡。冉遗知道不?这就是冉遗的鱼泡。”
冉遗?杨祈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瞟见角落里放着的那块钢板一样的筏子,立刻想起四手怪提到过,说是要是不用这个筏子,就要等到忘川水里的冉遗下卵了才能回往生街。看来是一种鱼。
“这冉遗可不是谁都能捞的着的,我从渡灵鹤嘴边抢下来的。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你的胳膊,但至少能缓解一些,不然神留下的伤,早晚有一天拖死你。”
“什么?!”杨祈大惊,他还以为护魂锁能慢慢恢复他的伤,哪知道伤口还会蔓延。难怪昨天在医院拍的片子上消失的左臂,连同着左边靠进脖子的地方也有些模糊。
“哎,兽血比这难得多了,你先用这个对付一阵吧”判官吸了口水烟,接着说:“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在去找兽,否则去了也白去。”
“这个鱼泡,能维持多久?”杨祈凝视着包在纸中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三个月。”
判官取出纸包里的鱼泡,放进茶几上的一杯水里,那鱼泡上面的黑色在水中化了开来,下面露出一点月白色的膜布一样的东西。
“呐,这东西在阳界不可久放,容易变质。”
“这味儿……”在水中化开的鱼泡散发出一股腥味。但又没有一点活鱼的那种血气。
杨祈看着杯子里氤氲的黑色,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直接整个吞。
“没办法,这是目前我能找到的唯一缓解的办法了,老杨你忍着点吧。”判官说完把一杯子黑水递给杨祈。
他接过杯子,一咬牙捞出杯中通体雪白的鱼泡,放进嘴里。那鱼泡放进嘴里咬开更加腥臭异常,没有一丝味道,像是在嚼橡胶皮。
“呃……”杨祈赶紧咽了下去,恶心了半天才缓过来。
“老杨你记着,这个最多维持三个月,过了三个月你要是没找到兽血,就吉凶难测了。”判官嘱咐了一句,转身便消失了。
“诶!问你个……事。”
这家伙,又直接跑了,本来还想问问他亡者名册上有没有寒鸦的名字。杨祈有点火大,现在连呼吸都是鱼泡的腥味。他弯腰收起横着地板上的那块筏子,以后一定还会用的着。
“啪!”杨祈一把竖起筏子,下意识的抬起左臂,感到左肩一阵酸麻。但奇怪的是他的手臂竟然抬起来了,虽然关节还有些僵硬。
这也太神了吧?!杨祈拿起刚才那杯黑水瞪大了眼睛,判官太够意思了,他还以为那鱼泡也是慢慢修复的类型。他长出了一口气,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睡觉了。
“喂,杨哥,你到了吗?”
昨天两人说好了来寒鸦死亡的那个工厂,宋晓洱先到了,正站在一家杂货店门口打电话给杨祈。
“大侄女来这么早啊。”杨祈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招呼道。
“天快黑了,咱们要是快进去吧。”
两人沿着芙蓉西路往前走,周围的商店和行人越来越少,路两边堆着很多建筑废料。垃圾房边的绿头苍蝇大声叫嚣着。
“当心!”杨祈一把拉开宋晓洱,她刚才光顾着东张西望,差点掉进一个没了井盖的下水井里。这地方废弃程度可想而之。
两人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拐角,向里一转,眼前不远处果然是一个工厂。围墙上靠着的一些钢板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
这会天刚暗下来,这条路上没有路灯,只有挂在电线杆上的一个忽闪忽闪的灯泡。整个工厂就像是被包裹在一片废墟之中,杨祈打开准备好的大手电照亮面前伸手不见五指的工厂。
“哐!”
两人前脚刚踏进工厂,门口的那一堆钢板就塌了下来,挡住了来开了一半的卷帘门。
“先不管了,出来的时候再说。”杨祈喊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把钢板挪开的宋晓洱。
“杨哥,你看过电视剧没?一般你要是现在不搬开的话,待会就会被什么东西追杀就出不来了。”
“哈?!”杨祈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还是觉得似乎有点道理。便弯下腰和宋晓洱一块搬开那些钢板。
这些钢板边缘非常锋利,两人以及非常小心了,但手还是被划出一道道小口子。
周围安静极了,除了风声,连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有,钢板一块一块被堆放起来的声音非常刺耳,听的两人神经紧绷,一头冷汗。
“来。”杨祈弯腰搬起斜架在面前的最后一块钢板,一使劲儿发现另一边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示意宋晓洱搭把手,两人一起使劲。
“等会儿,那边好像是卡住了,我去看看。”宋晓洱感觉手里的钢板另一头怎么搬不起来,有些古怪,便低头钻出卷帘门绕到光线死角查看。
“晓洱?”
杨祈见宋晓洱站在原地半天没动静,放下钢板走过去,只见宋晓洱面如死灰,两眼直直地看着那堆钢板的上面,杨祈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
是那个在衍门把他俩带进茶楼的小孩!
正坐在最后一块钢板上压着眼皮瞟着两人。
“姐姐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你怎么在这里呀?”宋晓洱强压下内心的情绪,若无其事地问道。
如果是这个等级的兽,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把握能全身而退,杨祈站在她身后慢慢握紧了手中的手电筒。
“姐姐,你知道那个守塔的叔叔在哪吗?”兽坐在钢板上,晃了晃两条小胖腿,但它的话,几乎每一句都让杨祈两人胆战心惊。
“这,这我不知道。”宋晓洱略显僵硬地回答道。
小孩几乎是在宋晓洱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瞬移到她眼前,已经翻白的眼睛杀气腾腾地照着宋晓洱。本来圆溜溜的手指头一下子燃烧起蓝色的火焰。和当日烧掉药方那天如出一辙。
“姐姐,你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宋晓洱心中一紧,但她身上并没有带除了麻纸和手机之外的东西。来之前怕出意外故意没把白猿软骨带在身上。还能有什么可丢的呢。
哪知小孩瞬间伸出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手,整只手穿过了宋晓洱的头。杨祈反应过来,一把将护魂锁套在宋晓洱的肩上。
“你……是……”
宋晓洱情急之下伸手抓住小孩的手,她腕上带着的那颗石头,发出一阵非常柔和的光。
那光对于杨祈他俩似乎并不刺眼,但那一团火在石头的光之下,一点点缩小,像是在玻璃瓶里的火一点点在消耗尽了氧气一般熄灭了。
“呃……”
兽被石头发出的光照的慢慢闭上了眼睛,眼皮动了两下,瞳孔慢慢放大,消失了。
两人出了一身冷汗,硬是现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被风吹到湿透的衣服冷的一哆嗦,才回过神来。
杨祈不可思议地看着宋晓洱手腕上发着光的石头,愣了几秒,旋即重新打开不知什么时候灭了的的手电筒对宋晓洱说:“咱们再往里走走看?”
“嗯,不能被这小孩一吓,什么都没发现就回去。”
两人把几乎锈死了的卷帘门一把推了上去。往工厂深处走。走着走着就被一道黄色的警戒线给挡住了。没带手套之类的,加上刚才被那小孩搞的注意力一直是散的。
“唉”
“咱们先回去吧,那只兽提到了守塔人,看来兽和寒鸦的死是有关的,也不算白来一趟。而且这样心不在焉的撑着意义不大。”杨祈停下脚步,对宋晓洱说道。
“啊?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不一开始就来了个最难搞的嘛。”
虽然两人都有些不甘心,但状态实在太差,不知怎么就是忘不掉小孩那张骇人的面孔,只得回去。
一言不发地走在昏暗的路灯下,两人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之前列出的种种可能,被突然卷进来的兽和宋晓洱手上那颗古怪的石头给搅乱了,寒鸦的死,扯出的一大串问题。
“大侄女,你这手上的石头……好像是酒神送的。刚才那小孩走之前说你是……?”杨祈有些没有头绪,就先从看上去没那么错综复杂的点开始入手问道。
“是酒神送的,后来泑也说,这东西本就是我的。我也不知道这石头是干嘛的……”宋晓洱话说了一半,突然发现杨祈表情怪怪地看着自己。
“干嘛?被鬼附体啦?”宋晓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恼了,推了一下杨祈叫到。
“大侄女,你,该不会,不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