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哎呦哎呦”咖啡厅到教学楼的直线距离大约800米。

不过实际上，连接两个地方的道路正好穿过学校的水晶庭院。那是个充满了玻璃艺术制品的观光场所，特制的水晶玻璃艺术通道弯弯曲曲，即使夏鵺尽全力奔跑，穿过庭院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所以当夏鵺气喘吁吁跑回到科学研究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而此刻，钥匙卡果然已经安安静静放回在了保险柜之中。

“呼哈，呼哈……”夏鵺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果然，这张卡，被人……呼哈……果然被人放回来了。”

“嗯嗯，是这样的哦~”

回答夏鵺的是唐依灵。脖子上挂着耳机的唐依灵正对着自己的小镜子补妆，然后感觉没问题后，啪一下合上梳妆镜并收回起来。这时唐依灵才注意到，夏鵺正用疑惑的眼光盯着自己。

“哎？怎么了，学姐？”

“那个，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喘气呀。”

夏鵺的呼吸终于稳定下来，同时瞪大眼睛问道。在夏鵺的印象中，唐依灵可不是跑步高手，平时也是天天待在电脑前，一点都不像运动型少女。

更何况——

“我记得，以前我们部门涉及到体力活的时候，你好像都是说‘我很柔弱干不了所以拜托你啦学姐’。”

夏鵺口气模仿地很像，唐依灵不由心虚地发出了“唔！”一声。然后她眼珠滴溜溜转了转。

“这个嘛，嘻嘻，咦，我说过那种话？”

不过夏鵺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夏鵺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于是转而把钥匙卡拿了出来，翻转观察着，一边观察一边说道：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样找出拿过钥匙卡的人了。”

“那应该怎么做？”

“教学楼门口这段路都装有监控，我们只需要找出持有这张卡的人即可。”

唐依灵嗯了一声：“可这不可能吧……”

夏鵺叹了口气：“对，这不太可能……”

即使有监控也不是全方位的监控。何况如果某人把卡片放在口袋里面，就更不可能根据监控找出嫌疑人了。

夏鵺不由自主开始怀念在现代城市的生活。在现代城市的上空，往往飘荡着浮游眼，这些独特的悬浮眼睛构成了整个城市的监控网络，比饕餮市中的监控器不知道高到哪里去。如果是在现代城市，比如夏鵺以前读北晴大学所呆的科罗纳市，一旦遇到遭窃事件，只需要呼叫附近的浮游眼报警，很快就能找出嫌疑人。

浮游眼的功能可不仅仅是监视，它们有一套独属于自己体系的分析模型，甚至能够分析人的行为模式，分析目标的心理状况，预测对方的犯罪几率，从而对可疑人物进行悄悄地重点盯梢。

夏鵺曾经看过一个案例。说的是一个浮游眼曾经在科罗纳市的203公路上空进行常规巡逻，巡逻同时自动计算了当日车流密集度，算出平均通过两个十字路口的速度是60km/h，车辆正常通过这个距离的时间是30秒。由于当日在该路段没有发生交通事故，因此，所有车辆通过的时间应该是接近的。

但突然，浮游眼观察到一辆通过用时接近1分钟的越野车。这属于“异常”。于是浮游眼开始锁定并跟踪这辆可疑的越野车，最后竟然牵扯到了一桩绑架犯罪案件。

就是这样，无处不在的浮游眼有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罪犯的头上。这便是现代城市犯罪率极低的缘故。反倒是那些保留旧世代风格的都市，更容易发生刑事案件。

所以夏鵺下意识开口道：“要是有浮游眼就好了……”

“哦，你说现代都市的眼睛？我们这里也有啊。”唐依灵回答得理所当然。

“对，我知道这里没有……哎！？”

夏鵺回过神。

“依灵，你刚才说了什么！？”

“虽然饕餮市没有浮游眼，但我们大学里面，还是有类似的替代品的。”

“我怎么不知道！”

“嘻嘻，这属于学校机密之一啦。而所谓的替代品……”唐依灵轻轻推开部室的窗户，冲天空摆了个“过来”的手势。

而后，空气发生波动，伴随着迷幻的光彩，一只金属眼睛出现在了唐依灵前方。这只眼睛眨了眨眼，看了看唐依灵，又看了看夏鵺。

夏鵺：“这不就是浮游眼吗！？”

“嗯，不过型号不同，它是最初的浮游眼测试机，型号X001，是现在所有浮游眼的原型。由于是测试机，加上技术水平落后，基本被淘汰了……只是我们极夜大学还保留着这些古董货。”

说话的时候，古董浮游眼再度进入了隐形状态，从两人眼前消失。

“等等，浮游眼不见了！”

“这是自然的。它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唐依灵摆摆手，“如果真的需要浮游眼的帮助，我们需要找一个人。也就是这些浮游眼的管理者。否则我们没有调用资料的权限。”

“需要找谁？”

这回唐依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

“嘻嘻，跟我来就好了。”

※

夏鵺知道，主教学楼的地下楼层属于大学的【地下科学中心】，这里头汇聚着学校内的科研精英。一些权威的教师就是在这里完成他们的科研工作。

夏鵺也只来过一两次，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就再没下来过。

不过今天在唐依灵的带领下，她再一次来到了地下二层。

这些地下楼层平日里有不少人，不过这回大概是碰上了学校开放日的缘故，里头人去楼空，非常安静。只能偶然见到一两个穿着实验服的研究员，估计是留下来值班的。

唐依灵带着夏鵺一直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那里有一个办公室。

而就在唐依灵打算开门的瞬间，唐依灵歪了歪脑袋，因为她听到了从屋里传出了怒吼声：

“太过分了！”

是男性的声音，估摸年龄也不大。

而后这个声音开始连绵不断地咆哮：“听着！头！我忍你很久了！”

居然有人在顶撞上司！

夏鵺吃惊地捂住小嘴，望向唐依灵，不过唐依灵却只是耸耸肩。

里面的声音在继续：

“你真以为我工作不努力吗？你真以为我算不出这个参数？开玩笑！只是时间太紧了好不好！我跟你说，你这个水平还敢来领导我，我简直感到诧异你懂吗！诧异！你他妈到底懂不懂这个理论！真不是我恼火，而是你要求的这个速度很不科学啊你懂吗！哈！你懂不懂！还说我不能完成任务？滚！大不了我不做了，懂吗SB！对，你就是SB！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SB！”

这真是震撼人心的发言。

夏鵺觉得，基本上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在电影里面活不过三分钟。除非是主角。

然后伴随着怒气冲冲的步伐，大门被拉开了，而后一个青年人冲了出来，差点没刹住车直接撞上唐依灵。

对方不由一愣：“哎？”

“找你有事。”唐依灵只是笑眯眯地说道。

“……哼，那去我实验室说吧。”

对方很拽地拉了拉衣领，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夏鵺不由感叹：“能够这么有底气地骂领导，骂完还这么拽，真厉害！”

“真厉害？”

唐依灵捂嘴笑了笑，似乎并不认同的样子。

“这家伙可胆小了。”

胆小？

胆小还敢骂领导？

看到唐依灵也离开，夏鵺正打算跟上，却又不由停住了脚步。

对了，办公室里的领导现在是不是很愤怒？因为被手下骂了呀。

这么想着，夏鵺回身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

然后，在这一瞬间，夏鵺终于明白唐依灵的意思了。

因为……办公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