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都市核心塔静静伫立在城市的中央，方圆百里都没有其他的高层建筑，仿佛这里构造出了一个无形的圣域，占据了这片区域的天空，并拒绝一切遮挡阳光的建筑。

唐依灵站在窗户往外望的时候，就感觉视野极好。周围没有高层建筑，因此太阳可以直接把光投射到这个“薛定谔的小猫”网咖中，让拉开了百叶窗的网咖格外透亮。

唐依灵是起来松口气的。一直趴在电脑前可不是多么健康的行为，唐依灵可不想小小年纪就因为久坐而得什么腰椎间盘突出之类的病症，所以她总是会定时离开电脑，伸个懒腰，做做简单的运动，眺望远处的风景。

都市核心塔所在在这片区域叫做核心塔广场。但与其说是广场，倒不如说是公园，因为大片地盘都被绿色植被覆盖。所以附近的居民总说这片广场是城市中的绿洲，而核心塔就是绿洲上的灯塔。

这种不明所以的比喻虽然令人费解，但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绿洲上铺着四通八达的林间公路。偶尔会有车辆经过这里，但很快离开。毕竟核心塔是属于都市的重要建筑，一般都是闲人免进的，很少有人会特意来拜访都市核心诺雅。

唐依灵现在也是这样想的。因为她扫了眼窗外，视线所及处没有行人。

“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啊，终于不用加班了，嘻嘻……”

依灵想起了半小时前，自己和神无通话的情景。当时部长明显有点开心。

这不是显然的嘛。现在整个科研部即将取得巨大进展……夏鵺抓到了一个犯人，就近把犯人带进了监狱。另一个犯人正在警察局接受审问，在伊尔和罪恋的盯梢下肯定跑不了。最后则是部长神无……她说她很快就会抓到那个狙击手。

大家都在外面忙碌着，而且事情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已经没自己什么事情了。自己一直以来为大家提供远程的网络支援，但到了现在，网络支援也告一段落了……

“嗯？”

唐依灵忽然眨了眨眼。

远处的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位一身雪白装束的女性。女性正一只手扶着树干，一边望着核心塔这个方向。女性的腰间还挂着一把细剑。

说起来由于有点距离，加上那边光线问题，阴影遮挡住脸部，唐依灵第一眼还差点误以为对方是部长，或者是部长的姐姐神音。但瞄到那把剑的时候，依灵就知道那绝对是不认识的人。依灵见过部长和神音的机械太刀……而这个白衣女性腰间挂着的绝对不是太刀，更像是欧洲中世纪的细剑。

对方也是剑客？

饕餮市里的剑客还真不少啊……

一眨眼的功夫，唐依灵发现对方转身离开了。果然只是普通的过客……

扑通！

唐依灵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的手，不由自主按在了胸口，按在了跳动的心脏上。

扑通，扑通。心跳得厉害。

这时候如果有人站在依灵身边，一定会惊讶地发现，唐依灵的双眼此刻已经染上了一层红色，仿佛鲜血一样的红色。

“嘻嘻嘻……嘻嘻嘻……”

依灵抬起头。

“嘻嘻嘻……我感觉到了……不过……”

仿佛一下子冷静下来一般，唐依灵的双眼的血色褪去，缓缓恢复了清明。

“……为什么……我的血液在沸腾？我感觉的是……愤怒？”

仿佛雷鸣电闪一般，唐依灵忽然明白了。

“是莉莉子！？”

唐依灵小时候在网络上见过黑客莉莉子，并因此接受了龙人送来的幻石碎片硬币。

而现在，她的身体所想起的……就是那股来自莉莉子的气息，那龙人身上传来的气息。

虽然很淡很淡……甚至仿佛不存在一般；虽然依灵从未见过莉莉子。但唐依灵就是知道，那就是莉莉子的“气息”。

正因为唐依灵想过要找到莉莉子算账，她才会感觉到愤怒的情绪。

所以，莉莉子……来到了都市核心塔！？

唐依灵连忙转头看向电脑。但电脑屏幕上一切如常。

也是，这里可是诺雅眼皮底下的网咖。如果莉莉子真的要黑入这里，要直接面对的就是强大的都市核心诺雅。莉莉子不可能这么愚蠢。

那么是……

心念一转。唐依灵再度望向无人的窗外。

是那个白衣服的家伙！

那个家伙……是莉莉子派来的人！

※

地热喷泉依然在发出沉重的响声。

科雪儿低着头在思考……思考如何趁神无不注意，把药丸服下。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有其他念头。你现在就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我可以轻易把你放倒。”神无冷冷说道。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神无轻笑一声，“相对的，应该由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问什么？”

“是莉莉子派你们过来的吧？”

“……”科雪儿立刻不做声了。

“精灵幻石能力测试报告。曾经的四人实验小组的成果。死者是钱胜广，就是这个小组的一员。”神无继续说道，“我们监听到了你和莉莉子的通讯……那你八成就是莉莉子派来的人呢。”

“……你说错了。”

“……什么错了。”

“哼哼。”科雪儿也笑了起来，“不仅仅钱胜广死了……远在美洲的爵鲁，远在南极的贾克森也死了。四人实验小组，唯独只有莉莉子大人留了下来。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什么！

神无忽然意识到，那个叫莉莉子的家伙是多么冷血和可怕。

“参与过计划的人都必须死。莉莉子大人的计划，是不需要伙伴的。”

“…………那你呢？”神无忽然说到，“你似乎也知晓一点内情。”

“对，所以我也会死。”科雪儿说的很坦然，“然后莉莉子大人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

“……所以你不怕死？”神无蹙起眉头。

这，这怎么可能？

哗啦——

不远处，一道水柱拔地而起。水汽飘了过来，沾湿了两人的头发。

不过科雪儿和神无都不为所动。

“莉莉子大人选择我们作为杀手，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存在的意义。”

神无依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科雪儿转过身。

不过，趁着转身的当儿，用身体遮挡视线，科雪儿服下了药丸。

然后科雪儿对神无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们的存在，本就毫无意义……我的记忆，我的身体，我的一切……原本就毫无意义。”

怎么会……

神无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机械太刀。

此刻的她并不怕科雪儿突然发动攻击。因为她从科雪儿的眼中……看到了死亡，对这个世界毫无留念的死亡。

科雪儿抬头看向天空：“……这样想想，还真羡慕你呢。”

“你……”

“不，也为你们感到遗憾。”

“……遗憾？”

“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莉莉子大人的目的。嘿嘿。啊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可能凤铃已经快得手了吧……趁着都市核心塔防守力量缺失的时候。”

“等下，你说什么！”

“我是说……”

……但科雪儿终究还是没说出任何话。

湛蓝的天空正在迅速变暗。这是死神降临的征兆。

原来服下毒药，最后见到的是这样的景色吗？

她的眼睛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后，科雪儿的意识也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