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老人的苛求变本加厉起来,王小丽的高中生活变得繁忙起来,她青春的叛逆期似乎一直都没有断过,中途偶尔回一次家,不是甩锅砸碗就是就是甩门而出。
有一次,被打了两巴掌的她如往常一样义愤填膺的摔门跑了,寒风凛冽吹得她两颊发红,这一次和以往似乎又不同,这次她并不打算回去。
她的父母肯定不会管她,反正每次都是她爷爷领着她回去的。
这次她爷爷没有出来,在门口绊了一跤,险些没有爬起来,自然是追不上王小丽,而她也没能等到意料中的挽留。
她三番五次的回头,始终是没有看见佝偻走路有些瘸的老人。
王小丽就在屋外晃荡了一晚上没有回家,不过居然没被人贩子逮住也算是大幸,她不敢去朋友家也不肯大晚上的在马路上溜达,兜兜转转居然来到小时候传得神乎其神的无人山中。
次日她还是被重新从床上爬起来的爷爷找到了,她爷爷塞了一大把的水果味的糖,说是现在最流行的。
但王晓丽已经不爱吃了,但她还是接过了对方的糖果一口气拨开十来颗糖然后同时塞进口里。
也不知道会不会甜腻死她。
而那便是她见过爷爷的最后一面,王小丽得知死讯的时候居然是在第二周的星期五。
老人死的时候没人发现,第一周回去的时候,她还沉浸在最近一直在追求她的高年级的男生上。
匆匆回去在家没见这人——这很正常,反正她一年到头真正意义上也没见过她父母能够同框出现。而她爷爷有时候也会出门赶集,买一家老小要吃的饭菜。
王小丽走得匆匆——她潜去父母的卧室投了枕芯里的钱,学校要交校服费,据说要改版一人交156元上去。
她从自己的生活费里抠了一部分,但是还差异大截。王小丽一直知道以她爸爸到智商钱不会藏得多么高明,她没找多久就把钱搜刮出来。
她又不贪,偷了她需要的58元后,猜测枕头底下的钱是他常用的,又找了几处几地方,各处挤一点点填补这个亏空,等下几个月多凑点钱还上。
王小丽是不好意思找她爷爷要的,他卖菜赚的钱不多,只够维持一家老小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要是其他儿孙儿女患个什么小病,还是得他掏钱。
所以她宁愿去偷去抢也舍不得开这口。
以至于她遗漏了自以为还在田地里辛勤耕种的爷爷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不回来。
人就这么没了。
丧礼那天,个个都在哭。
王小丽认为没什么好哭的,表情麻木的跪在那里烧纸钱,之后按照风俗大家都得送老人走完最后一程。
那天天阴沉沉的,有小雨。
大家担心下大雨,纷纷带了把伞。
唯独她没有,他们走到无人山,脚下的泥是软的,一脚踩下去,鞋上大半全是泥,当中还有人拌了一跤。
在然后就是遗产问题,老人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套土房子,不大却容了十多口人,每个人都嫌挤,无奈容身的地方就这么点,尽管心中各有各的嫌弃,以往也都端着,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说明白。
王小丽的爸爸主张卖了,把钱平分下去。当然反对的也不在少数,比如她的二舅一直不赞成,卖了他们可就没地方住了。
她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急于卖房,有一次他半夜起床上厕所,听到他在卧室打电话,大致说的钱不是问题,什么有借有还再借才来,还什么相信他的为人之类的。
王小丽大致猜到她爸爸估计是想雄心壮志一会,做什么生意,但是启动资金不足,正在到处借钱。
而这件事被她这个大嘴巴四处漏风的爸爸瞒得死死的,要不是被王小丽无意听见,恐怕还不知道她爸居然谋划这么一个大事,亏得他憋得住。
最终房子还是被卖了,起初反对的占打多数,谁不想有个安安稳稳的睡觉地方。
要真被卖了,王小丽认为她的大舅得拼命。
几位舅妈倒是想搬,女人与女人之间屁事贼多,她们都想出去租小屋,也不愿在一个屋檐下同台搭戏。
但最终决定卖房子的不是几位女人,而是这座房子本身都有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老人死后倒霉事接二连三的。
大舅不知在外面结交了些什么人,每天早出晚归的,大舅妈疑神疑鬼的和他吵,睡也不让睡,最后就开打。
王小丽乐于看热闹,最喜欢看他们打得两败俱伤,自己暗自嘲笑。
有一次她没忍住,喝着水当着两位打得如连体婴儿一样的男女一口气噗出来,岔了气。
最后迎接她的是男女同仇敌概的对骂。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骂着骂着,大舅就突然失声,双眼瞪着老大,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有手指指着王小丽的身后,憋了半天屁都每一个,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在医院,不论他老婆怎么问,他一个字都不说,吵着嚷着要搬。
舅妈当然不死心,由于昂贵的住院费她并不打算出,于是便当天醒来后就办了出院手续。
大舅死嚎着要留在医院观察,结果还是被大伙无情的带走了。
毕竟当初他当初能够阻止给他爹看病,如今被老婆上赶的幺着走,也怪不了睡。
在之后,大舅妈一次吃饭后就嗝屁了,听警察说她大舅妈是误食了老鼠药。
而且吃得还挺多。
警察也都纳闷,老鼠药这玩意吃多上瘾,还是她当时炒菜是嗑了药,将老鼠药当饭菜一并炒了进去。
不管怎么说,人是死了。
葬礼日期举行,王小丽依旧是麻木的做在凳子上为他烧纸。
心想:真可怜,死之前还是耀武扬威的骂了我,只可惜现世报来得太晚了。
然而这只是开头,午夜梦回十分,大家都被莫名的哭丧声吵醒,一醒来又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重新睡下,那见鬼的声音又来了。
大家都没有睡好。
星期六日王小丽回到家,无神论的她也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先是王小丽做作业时,后劲凉飕飕不说,做题她完全不发静下心来,十道数学题她能错八道,注意力严重不集中,可到了学校这些问题什么都没有了。
高二是个分水岭,王小丽你想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上课时明明那些都能听得懂,一到做题或者考试成绩总是不理想,她的名次从年级前十一下子滑倒了三十多名,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王小丽因为长期不在家,受到的影响最多只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反应迟钝,但她的亲戚们却不是这样,二舅妈浑身上下长了很多的类似寻麻疹一样的痘痘,看多好多次医生都不管用,最后不知道是哪位老中医说是水土不服。
见鬼,这种话想必也没有人信,毕竟大家都在这里土生土长几十年,要真的水土不服几百年前就已经不服了,哪会等到现在。
舅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了娘家那里小住一段时间,她在那里不出一个月,身上的皮肤病就已经完全好了。
结果一回家,那痘痘突反扑起来,就像蛰伏了很久的隐形疾病突然爆发一样,来势汹汹。
吃药擦药都不管用,但她只有一回老家,或者自己去别的其他什么地方,身上的皮肤都能自觉的倒退变好。
不记得这是万幸还是不幸,王小丽的大舅妈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说什么也不会再去那座房子,她宁愿被人笑话死,也不会回去。
二舅妈日子也不好过,好不容易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结果下班一回家去厨房找东西塞嘴巴,结果一不小心拌了一跤,摔到后脑勺,连带着打碎了好几只碗。
王小丽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自己被摔破的碎片割掉了一块肉,脸也被刮花了。
王小丽的舅舅们总是在私下里说女人如衣服,但二舅妈这件衣服比较鲜丽,这么多年了保养得当,显得她比同龄人要年轻漂亮许多。
她的脸算是毁了。
王小丽站在门口看着被纱布包成了木乃伊的二舅妈,心里冷笑道:活该。
这次她的嘲弄与恶毒彻底表现在了脸上,二舅妈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她一动怒,脸上被针线缝合的伤口会被牵扯疼,密密麻麻的。
二舅妈忍了半天,用手指着她的脸,吐出了一个字:“滚!”
“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王小丽欢快的说道。
她的这种冷血无情在越来越奇怪的家里显得凸突起来,原来大家都忙着打弄自己小算盘,虽然对家中当隐形人是不是还能做个出气筒的王小丽至少是谈不上讨厌,不过坏在近几年她的成绩越来越拔尖,比起那几个儿子来说……几个女人都嫉妒,按照这个趋势,去大城市发展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加上近年来她爸爸提起王小丽辍学工作的事也越来越少了。
王小丽成绩好,奖学金助学金都有,是不怎么需要家里人掏钱,甚至爷爷去世后,也没有人偷偷摸摸的拿生活费给她,她老爸和老妈从来不会多给她一分钱。
也不知道她说怎么生活过来的。
而奇怪的事并没有就此停止,暑假的时候就连王小丽也感受到一种未知的恐惧,家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关键时刻总是没有。
她的爸爸也不知道在外面搞了什么项目,十天半月不见人,回家的时候心情似乎还很好,甚至给王小丽带了巧克力。
那个时候的巧克力还是稀罕物品,尤其上面还标榜着英文字母,还是个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