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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的中央区域伫立着大量的高塔,其中有一座就是专门为了关押“魔术师罪犯”而使用的。
这座塔全部都使用着可以封印魔力的材料,在这里就连那些达到“第五构成”的伟人都不能自由地使用魔术。
在负责看守的圣殿骑士团们统一的问候声中,被誉为“圣者”的男人走进了这座塔。他在这么晚的时间里造访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从某位被捕获的“黑魔术师”口中获得他所需要的情报。
关押那个人的地点是地下三层,在这丝毫没有光线能够透入的空间里,只有一些微弱的火光照亮着走道。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走上十几分钟都看不见一个人影,在这里被关押的犯人,恐怕会被这日复一日的空虚与寂寞所感染崩溃吧?
“感觉如何?”
走到了关押△(德尔塔)的牢房门前,看着那位被无数锁链锁住的娇弱少女,乌洛波洛斯很不识气氛地说出了这句话。
本来他就没有必要怜悯“黑魔术师”,说出这种话也是理所当然。
“……”
然而,在牢房内的少女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头发披散在那里,遮住了她的脸——看来独自一人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导致她的反应有些迟钝。
亦或是,单纯只是不想和这位“圣者”乌洛波洛斯交谈。
“没有心情和我聊聊吗?”
“我没有任何一句想和你说的话!把高贵的我弄成这样、关押在这样一个地方,我都要疯了!”
见乌洛波洛斯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愿,这名手脚都被封锁上的少女猛地抬起头瞪着他!
一直埋藏在她心里的怨气话也一起砸在了乌洛波洛斯身上!
“哦?从进食到排泄,全部都由他人帮忙,难道不是很新鲜的体验吗?”
“唔噫!”
乌洛波洛斯的这番嘲讽话语瞬间让△(德尔塔)满脸通红,因为她的手脚都被封锁住,她的一切生存活动都必须由外人来打理。
再加上那位负责打理她的修女仅在固定的时间段过来,作为一个人类,△(德尔塔)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她的生理那么规律。
于是乎……
她此刻如果能动的话,真想用手指插瞎看着她胯下的地砖、开着玩笑的乌洛波洛斯!
“对我的玩笑能做出这样的反应,看来你的精神还没有什么问题。我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别的,我也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们情报,所以我只是想听听。”
“听什么?!”
被关押在里面的少女用带着怨气的声音吼了乌洛波洛斯一句!
她对待乌洛波洛斯的这个态度,如果艾伊娜或者其他的战斗修女在一旁的话,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听听你的故事,如此高贵的你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个请求吧?”
“哼,这当然!像你这种家伙,听了我的故事之后一定会哭着把我放出去的。”
“哦?”
“哼,竖起耳朵听好了!我是在Ω(欧米伽)的指引下加入‘黑魔术师’集团的,就连她都被我那惊人的魔术天赋给折服了!”
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不过长期被关押在这种地方的她内心深处还是想和什么人聊聊。
于是,她勉强地接受了乌洛波洛斯的提议。
“加入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乌洛波洛斯问道。
“我大概是六、七岁时加入的,在这之前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那个时候貌似我居住的村子被一个巨大的‘灾兽’袭击了,刚好路过那里的Ω(欧米伽)干掉‘灾兽’之后把我救了下来。”
“正因为崇拜这份力量,我才自愿加入了他们。”
“是什么样的‘灾兽’?”
乌洛波洛斯继续问道,他的关注点一直都在那些细节上。
“什么样的?有着好多蛇头,蛇头上面有裂开的双角,还有……蛇鳞上貌似还有黑色的羽毛。”
突然。
就在她回忆起那个“灾兽”的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和记忆不符的画面——她的下半身血肉模糊、无力地躺倒在地上看着Ω(欧米伽)的画面……
“嗯?唔……”
记忆中自己的那副血肉模糊的姿态……实在是太令人无法接受了,△(德尔塔)她脸色一青、干呕了一下。
“你怎么了?”
看着她怪异的模样,乌洛波洛斯皱起了眉头。
“刚刚闪过的景象是怎么回事……”
她无法回答。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她没有印象的记忆碎片到底是什么!
“出现和记忆内容有偏差的片段了?”
“……”
她没有回答。
看着她这幅低沉的模样,乌洛波洛斯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纠结了。他拿出了刚才某位修女交给她的毒品药剂,将其举在△(德尔塔)的面前:
“记忆的问题姑且不谈,你对这个东西有印象吗?”
“这个是……可以治病的秘药?”
脸色不好的少女这么回答道。
“啊?!秘药?治病?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听着她的回答,乌洛波洛斯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将能够摧残精神的毒品说成秘药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怎么可能搞错!我的父亲为了我花了大……价……钱……买……唔——怎么回事,记忆很是混乱。”
这个时候,少女真正的感觉到她记忆中的错乱了。
她回想起她喝下过这个药剂,而且……
“唔——”
就快要想到什么的时候,她的脑袋就像是要炸裂一般变得剧痛无比。
“也许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秘药。这是可以让人类丧失理智的毒品,植入了各种‘灾兽’细胞的最恶毒品。”
“少剂量饮用的话最多会变成不法者那样只知道顺从欲望的傻子,如果喝多了的话,恐怕会直接崩坏。”
丝毫没有顾及△(德尔塔)的状态,乌洛波洛斯将这个毒品的事实告诉了她。
他必须要让这名少女回想起那时真正的情况才行,不然他没有办法了解Ω(欧米伽)真正想做的事情。
“崩坏……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霎时间,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少女发出了极其悲惨的惨叫!
她全部想起来了!
自幼身体就不好的她因长期服用这个“药物”而……崩坏成了“灾兽”……失去理智的她(灾兽)破坏了整个村子,并杀死了她的父亲!
“我……这不是我……我没有这种颜色的头发……我……”
她用余光看了一下她头发的颜色——淡淡的金色。
然而。
在她的记忆中,她是一名有着棕色发色的少女。
而且……
“我不是……死掉了吗……”
在记忆的最后,崩坏成“灾兽”的她被Ω(欧米伽)破坏了几乎所有的身体,只剩下上半身的她倒在Ω(欧米伽)的脚下……向那个人求饶……
——原来这一切,都被骗了!被Ω(欧米伽)给……父亲也是……家乡也是……全部都没了!
这一刻,这名少女彻底崩溃了!
她的双眼失去了神采,身体也无力地沉了下去,任凭锁链牵拽着她……
“原来如此,你恐怕是被不知情的父亲喂了这个毒品之后崩坏了。你记忆中的那个‘灾兽’就是你自己,然后你就被Ω(欧米伽)给杀掉了。”
“现在的你恐怕是被她移植了大脑之后的替代品,记忆的部分也混入了一些额外的内容吧?不,是以Ω(欧米伽)为主视角的记忆吗……”
并没有在意到少女现在状态的乌洛波洛斯推理出了答案。
他是真没想到,这名高傲的“黑魔术师”也是被Ω(欧米伽)所欺骗、利用的可怜人。
“……”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那位面色苍白、双眼失神的少女。原本一直很任性的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副被弄坏的模样——
不过此刻,比起在意△(德尔塔)的状态,还有一件更重要的谜题需要解开:
“也就是说,Ω(欧米伽)她一直都在研究‘灾兽’?她对‘灾兽’这么执着的理由到底是……”
“进化……”
牢房中双眼失神的少女用毫无语气的声音这么说道。
“为了向更高层面进化……”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那份矜持了,她很是随意地就说出了只有“黑魔术师”们才知道的事情。
“进化吗?这可真是滑稽的理想,是吗……是这样啊,她不断地让人类崩坏成‘灾兽’就是在找人类与‘灾兽’之间的平衡点。为了自己的进化可以完美进行,拿你们这些人当做了‘先驱者’进行试验,还……装作是同伴的模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像薇儿丹蒂那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吗?她绝对不可能只想要一种‘灾兽’的能力……而且……”
“‘如果你们不好好阻止我的话,我会很困扰的’这句话,现在我终于明白意思了。”
这下,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Ω(欧米伽)是想将她的手下全部弄成“灾兽”,然后再将这些能力搜集过来。
当然,她一个人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灾兽”,所以才有“如果你们不好好阻止我的话,我会很困扰的”这句话。她是想让教廷成为她的“雇佣兵”来处理那些“灾兽”!
就像薇儿丹蒂时的那样。
那么,Ω(欧米伽)她是准备以夺回薇儿丹蒂那完美的身体为目的对教廷发起进攻吗?
不……
不可能这么单纯,她一定还有什么更加恶劣的目的!
“……”
乌洛波洛斯沉着脸这么想着,就在这时,他再次注意到牢房内那名少女的模样。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似乎刚才的真相对这名少女造成了极大的精神打击。
“……”
在牢房里的那名少女,就像是真正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这也没办法,她认知中的所有东西都在刚才那一刻崩坏了,被所信赖之物背叛后的模样,大概就是这样。
非常的可悲。
“想从这里出去吗?反正你的魔力回路都已经被破坏掉了,只是待在教廷内的话,我还是可以……”
“这是在怜悯我吗……”
牢房里的少女用无神的双眼看向乌洛波洛斯,此刻的她真让人很心痛。
“不,单纯只是我对你的赔罪而已。说到底,Ω(欧米伽)引发的这一系列的罪行,归咎起来都能算是我的过错。”
乌洛波洛斯摇了摇头,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怜悯他人。
“我……就留在这里吧……我已经没有想做的事情了……”
少女用平静的语气这么说道。
对她来说,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这样在这里安静地死去就足够了……
“是吗?”
乌洛波洛斯在听到她回答的瞬间一挥手,被周围对魔材料影响的魔力依然穿透了栏杆,打在了少女手脚上的锁铐上!
哐的一声!
封锁着少女行动的锁链与牢房的门瞬间打开!
因锁铐全部都碎裂开,突然失去支撑的少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已经无心去在意疼痛的她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愿留在这里和我解开你的手铐没有什么冲突吧?我会和骑士们打好招呼的,你想离开的时候就离开吧,当然,想住在这里我依然会让他们给你分配食物的。”
留下了这句话的乌洛波洛斯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为这名同样悲惨的少女献上祈祷之后,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必须把这些事情告诉库洛斯他们并快速制定防范计划才行,绝对不能让那群“黑魔术师”们威胁到人们的和平。
同时,为了不让薇儿丹蒂、△(德尔塔)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我必须亲手将她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