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蕾真的也失踪了。这是尹绪在回去又经过了一番打听，最后得来的结论。

短短两天之内，市立第七中学就连续失踪了两个学生。

如果说顾泽楷还可以勉强拿“杀了康兴之后畏罪潜逃”来解释，那么今天许晓蕾的消失，既可以说让事情变得简单，同时也更加错综复杂了。

说简单——那就是异常全部出在了水瓶作弊事件的相关者身上，而且司空茂以为，如果事情变成这样，顾泽楷选择失踪的理由居然一下子就叫人豁然开朗了。

而说复杂的缘故是……

这个上午，就在他得知许晓蕾失踪之后没多久，洛飞就再一次找到了他们学校来。

说来也巧，那家伙来的时候司空茂正在上政治课，他跟老师说明来意之后，政治老师还借此岔开话题，一边跟班里讲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法》规定，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公民和组织应当给予支持和协助……”，一边特别豪爽地就把他放了出去，如果换了讲台上的人是池爽或者教数学的那位，肯定就没这么简单了。

“顾泽楷找着了。”

这是洛飞见着他之后的第一句话。

司空茂一惊之下，张口就问：“活的死的？”

“……死的。”

就跟他和洛飞当初同时担心的一样，顾泽楷自杀了。

“今天早晨找着的，不过死亡时间是昨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刑警的眼神似乎有点诡异，“兜里还塞着遗书，我们给他爸看过了，他爸看完差点一头撞死在墙上，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找人去做笔迹鉴定了。”

说实话，对于这个结果司空茂真一点都不意外。可看着这个人的样子，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所以名侦探立刻问道：“遗书上写什么了？”

“你猜。”

“……我为什么要猜？请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耽误破案时间好吗叔叔。”

洛飞被他这么一噎，半天竟没说出话来，最后才露出“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讪讪地说下去：“好吧，这遗书写得挺奇怪的，不过我觉得应该可以理解为，他说他是被康兴害死的，所以要他给自己偿命……”

司空茂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这话听起来仍然没有任何疑点，可是……如果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的话，为什么他会是这个表情？

洛飞说完也闭嘴了。两个人诡异地对视了几秒钟，刑警忽然换了个问题：“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名侦探直接一口喷了出来。

“你逗我呢？！”

但对方对于他的口水面不改色，只是掸了掸自己的西装：“顾泽楷的死亡时间比康兴早五个小时。”

“……什么？”

“你可以怀疑尸检结果，但再怎么也出不了五个小时这么大的误差，要不那法医就可以不用干了。”洛飞半歪着身子，一只手撑在楼道墙壁上看着他，“而且这和遗书里写的一样啊，你没注意到我刚刚的措辞？‘要他给自己偿命’……人要是还没死呢，偿个鬼啊？”

“不好意思我语文是你教的……我去。”司空茂吐完一个槽就懵了。此刻无数个念头如同一窝打了鸡血的白老鼠在他的脑海中乱窜，他好不容易才揪住一条的尾巴，赶紧抡圆了甩给洛飞，“这么一说，顾泽楷怎么死的？”

洛飞似乎别有意味地看着他：“跳湖死的。”

“又——？！”

“不过不是七号，是他家附近的另一个公园。那个公园湖小水浅，每天早晨都有人去捞垃圾，结果今早晨捞出一人。顺便，他遗书还特意塞在了个密封塑胶袋里，估计就是怕被水给泡烂了。”

“……”

司空茂的脑袋又被老鼠给堵死了。

“这……这，非要让我说，”最后他只能憋出一句，“我觉得我念书不算少，一般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人在假借顾泽楷的名义替他报仇啊？！”

“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刑警打了个响指，“然后——我就得到了今天来找你的正当理由，你们之前查的那个矿泉水瓶作弊的案子，这次可能得全权交给我们警方处理了。”

“哈？！”

“我说真的呢。”对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似乎上面有什么未读消息，他一边用手指点着屏幕，一边嘴也没停，“行了，他们催呢，差不多你也该跟我回局子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正好，我再给你找找那封遗书的复印件……”

说完之后他摆弄手机的动作也停下了，低头看着眼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未成年名侦探：

“行了，别这么早就被吓着。咱们差不多也过去吧，记得先活动活动下巴，等你看见那封遗书，可别一激动给弄脱臼了啊。”

§

谢谢

非常感谢

四十个昼夜的洪水

把一切都淹死了

我看见了末日

你们在方舟上喝着可乐

我在水里喝着矿泉水

祝我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

就像被扔掉的我一样

沉下去

再浮上来

的时候你们看得见吗

那棵树的叶子长在地里

快看

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

谢谢兴哥

谢谢小蕾

谢谢你们把我从船上扔下来

还有你们所有人

这是最棒的生日礼物

这不是结束

这是开始

祝我生日快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谢。

§

“……”

“……”

“……”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

“如你所见，这是顾泽楷的遗书，的复印件。”洛飞面无表情地从名侦探的手里抽走那张打印纸，用一只手臂托住了腮，“感想如何？”

“他疯了，句号。”

司空茂迅速地在椅子上坐正，还给了他一个面无表情。

还是那间熟悉的小白屋，再次坐在这里的时候，少年已经没有了一星半点的紧张感。洛飞把他扔进来之后就自个儿又跑了出去，把他晾在这半天，亏得那个负责做笔录的女警察跟他都有点面熟了，两个人顺口聊了几句，司空茂得知她姓闵，原来还只是个警校的实习生，美术社的案子是她来这儿参与的第一个案子，没想到才过了几天，七中居然就又出事了。

后来洛飞进来她就不说话了。而这个警察说话还真算数，进门直接把一张复印纸丢给了他……也就是顾泽楷留下的那封遗书。

“你能看懂吗。”

“看不懂。这张纸上我就认识三个词，兴哥，小蕾，矿泉水。”司空茂双手一摊，“……硬要再说的话，现在我在思考，这里头说的‘方舟’，和装着康兴尸体的那个箱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噢？”洛飞的眉毛稍稍挑起，“你觉得方舟指的就是那个箱子？”

“要不还是什么？‘他们在船上，我在水里’，我听你之前的意思顾泽楷应该不是死在箱子里的吧……不过，”司空茂惊恐地往后退了退，“你别告我康兴的尸体手里真的拿着可乐，然后顾泽楷的手里真的拿着矿泉水什么的啊……”

“为什么是手里拿着？”

“要不怎么拿？脚里？”

“……”洛飞沉默了一会，跳过了这个话题，“顾泽楷作弊用的是可乐瓶还是矿泉水瓶？”

“矿泉水，农夫山泉，普通装。……我也不知道可乐是什么玩意，严露，就是被诬陷作弊那个人，用的也是农夫山泉的水瓶，不过是包装特别好看的那种。”

洛飞回头朝做笔录的女实习生看了一眼。

司空茂想了想：“哦对了，你们知道许晓蕾今天失踪的事了吧？”

洛飞又回过了头：“谁告你许晓蕾今天失踪了？”

“尹绪啊，今天下了第一节课他来找我，说许晓蕾没来上学，我一想昨天康兴死了的事，就让他回去问清楚，再后来他就告诉我，许晓蕾失踪了。”

“……”刑警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司空茂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忍不住又问：“喂，许晓蕾是真的失踪了吗？”

洛飞没有马上回答。

过了一会，他才盯住少年的眼睛，那眼神罕见地让人有点不太舒服……开口：“嗯。”

司空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觉得对方的反应突然有点奇怪，有点不像他认识的那个洛飞……或者说，有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和他认识之前的洛飞。

……等等。

什么啊。

他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名侦探原本一直松弛着的某根神经忽然绷紧了。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愤怒——开什么玩笑？你居然怀疑我？可再转念一想，对方会这么想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当初就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在这个时候，七中突然再一次闹出人命案而且自己好死不死地又被卷了进去，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而已吗？

……说到动机。

的确看起来顾泽楷是有杀害康兴的动机没错，可是让动机成为事实却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尤其是，现在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居然死在被害人前面了。

比起顾泽楷，司空茂更有让这案子“在此时此刻发生”的动机。

……所以他才会像这样，把那些可能原本根本轮不到自己知道的事情——貌似尽数——地告诉了自己。

作者感觉最近2000一更弄得这文的节奏有点不太对劲，所以他决定以后还是按原样4000-5000一更算了……如果没事至少保证隔日更，望各位谅解……

另外，为什么最近又没有人调戏作者了……其实作者最近写得有点瓶颈，你们现在看着这个案子是什么感觉啊，我好想知道……（懵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