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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号，“天秤的魔女”一案结束了。
虽然有很多事情还没能完全解释清楚，虽然这个结束对于案子来说简直就是徒增谜团……
但楚潆找到了。
准确地说，是楚潆的“尸体”。
地点是五中教学楼高年级区的天台。天台的锁被人从外侧暴力破坏，又在内侧的把手上加了一把U型挂锁。少女割破自己的手，用血在地面上画了一个类似魔法阵的圆形图案之后，用一把随处可见的水果刀捅穿了自己的心脏。现场留下了一封遗书，据鉴定确为本人的笔迹。遗书的绝大多数篇幅几乎都被用来抒发其对于青梅竹马的钟默的爱慕之情，而在结束部分，则叙述了自己一年前被强暴并感染艾滋的事实，并对连续杀死刘青木、徐希哲、邢瑾瑶三人的罪行供认不讳。
至于杀人的理由，只有含糊不清的一句话：
“再去找他已经来不及了，非得让他来找我不可。为此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关系，然后，不能再让他离开了。”
……
另外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司空茂那天在天台上得到的签名，经过检测，并非钟默本人的笔迹。
那个名字……是楚潆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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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太奇怪了吧！”
李爱国把手中的案卷扔在桌面上，抱着脑袋大叫起来。
“既然那姑娘都有自杀的打算了，为什么那天宁可放火烧办公室也不愿意被我们抓住啊？！还有，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自己跑去告诉司空茂这个案子的内情？！她杀那三个人真的完全没有理由的吗？！啊？！——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明白啊我的脑袋要爆炸了？！”
“先不论后两个，至少对很多犯人来说，死比被抓要好得多。”洛飞斜了他一眼，啃了一口苹果，一边嚼得咯嘣响，一边含糊不清地接话，“我倒觉得这个发展比之前更接近真相来着。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个案子不太逆生树，很好，现在终于有点自杀的样子了。”
“哪里好了！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诶！……话说她真的是自杀吗？就真的没有他杀伪装自杀的可能？”
“有。但首先一个我们十几个警察都抓不住的人，有那么容易被杀吗？其次，遗书笔迹怎么伪造？再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体内没有药物成分而且一击毙命，又从内部上了锁……”
“从上个月开始咱们都碰到多少起密室杀人了——”
“……”
“……”
和搭档对视了几秒钟之后，李二狗终于还是耷拉着耳朵，放弃似的垂下了头去。
“我……就是觉得，这个案子，有种我们被人耍了而且他们还成功了的感觉。”
洛飞没有立刻接话。他默默地大口大口啃着苹果。
过了一会，他才像要岔开话题一般说道：
“你还记得，七中的‘七不可思议吗’？”
“嗯？记得当然记得——”
“上一个抛尸地点，是‘三楼的空教室’对吧。”
李爱国迟疑着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娃娃脸刑警拎起啃了大半的苹果的柄儿，像钟摆一样，举在在眼前来回摇晃着。
“——那你说，七中的三楼为什么会有个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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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3号下午，“本已在大礼堂里被杀”的晁杭，像个没事人一样回来上学了。
司空茂是从江若时的短信里知道这件事的。
这天下午的放学后，话剧社久违的排练活动终于再一次召开了。对于自己“死掉”这件事，晁杭摸着后脑勺打着哈哈说自己只是为了协助警方破案，所以演了这样一出戏，那个犯人现在已经找到了，所以自己就没必要再继续装死了。名侦探惊讶了一阵子，没想到之前在那种程度的包围圈下都能逃走的魔女，居然这么快就又被抓住了……是该感叹警察其实还是有点用的吗。
顺带一提这件事的后果是大家集体高呼“这装死的技术绝了！”“已经不用决斗了吧！作为全剧唯一的死人罗萨林只能让他来演了啊！”
……司空茂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反正一开始他也只是单纯的吃醋而已。
只有江若时恨铁不成钢地气得过来踹他：“你要上天啊！我好不容易给你创造的机会，现在朱利叶也给别人了罗萨林也给别人了！小鸟要是跟别人跑了这次我真帮不了你了！”
罗濒在她背后听见了这句话，就拼命地捂着嘴，不让自己乐出声来。
名侦探一边在心里咆哮着这家伙真是越看越可爱，一边按下帽檐，冷漠地勾起单边嘴角，邪魅狷狂地一笑：“呵，还用得着你创造机会么，区区一只鸟儿，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噫————————”
江若时一个字音拐了八个弯，满脸嫌弃地连续朝后退了三步，摆出“你再装逼我就要报警了”的防御架势。
司空茂趁机去看罗濒，后者立刻把头扭到别处去了。
……
不得不说钟默的夏韵演得还挺像的。见到表演组组长本尊的时候，如果不是细微的常用语差别，司空茂几乎没有感觉到换人了。
本尊似乎也没想到钟默借她的身份上学这几天，居然作了个这么大的死。不过学生会副会长的气量就是不同凡响，仅仅吃惊了几秒钟，便欣然应允：“行，我可以演。”
——江若时为了 “你个笨蛋怎么什么机会都抓不住！”打了司空茂多少次的事暂且略过不计。
总而言之《Mr.Romeo &；；Mr.Juliet》的演员表今天下午定下来了。
除了几乎已经尘埃落定的罗濒、夏韵、晁杭这三个人之外，戏份还稍微比较重要的帕里斯小姐，被罗少爷粉丝团里那个很有舞蹈演员气质的小姑娘拿去了。司空茂这会才知道她的名字，伊恬然，想想剧本里那个可怜的傻白甜帕里斯，这姑娘娇小可爱的模样倒真的很合适。
……虽说本人的性格似乎并不怎么软萌来着。
至于神父姐姐——
江若时说那本来是给她自己预留的位置，但因为朱利叶最后变成了女孩子来演，她一下子就萌不起来了，所以怒而放弃，转而去竞选了凯普莱特伯爵夫人并且毫无意外地上了位。
而且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自从朱利叶和罗萨林全被人抢跑了之后，江若时就一直诡异兮兮地看着司空茂，嘴里念念有词：
“朱利叶是女孩子反串的话，神父让男孩子来反串也不是不可以嘛。有本事亲手放走自己的鸟，有本事你去亲手主持他和别人的婚礼啊——”
……
不得不说，这个激将法司空茂是吃的。
“我拒绝反串。你敢把神父改回男人我就敢演。”
“驳回！这剧里所有角色都是反串！凭什么就你一个人要保持原著性别啊！”
“罗密欧。”
“……鸟鸟鸟鸟鸟他还得穿女装呢！对、对了！改掉神父的性别也没关系，那舞会那天我就不让小鸟穿裙子了，而且告诉全世界这都是你造成的！你自己选怎么办！”
“……”
最后这个角色是用投票来决定的。
司空茂他娘的说什么也没想到，在江若时提出让他来反串女神父的时候，超过四分之三的人举手表示了支持。
其中包括罗濒。
不，确切地说，罗濒是第一个举的，而且他举了两只手。
司空茂的心情无以言表，只想把这只鸟当众摁在墙上狠狠地哔。然而他是个绅士，加上终究寡不敌众，缴械投降，同时安慰自己那个神父的人设好像还蛮帅的……
——个屁啦如果是个帅姑娘的话夏韵绝对比我要合适得多吧！
——当时我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没去抢朱利叶的角色啊现在悔到肠子断了也没用了吧！
余下的蒂尔波特表姐，凯普莱特伯爵，信使修女简，朱利叶的奶爸……都不算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很快就定下来了。余下没分到角色的人，江若时一声令下，“全给我到舞会上当路人去。”
……
“对了，有个事情得跟大家说。”
在角色分配完毕之后，江若时又装模作样地严肃起来，跳到舞台上，把正在兴奋地议论纷纷的社员们集合在了一起：
“不久前有负责的老师找我说了一下，我们这次艺术节，学校准备和其他几所学校联合，玩个大的。”
台下立刻有人起哄：“多大？不会是要全球巡演吧？”
“差不多。今年艺术节，我们要在H省艺术中心开。”
此言一出，台下几十枝枪，包括哑的在内，顿时全炸膛了。司空茂也惊呆了，他知道江若时说的那个地方，小时候陆文清带他去那里听过什么古典交响乐团的演出，虽然全程听得昏昏欲睡，但那宛如维也纳金色大厅般恢弘壮丽的排场，早就在年轻的名侦探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那不是专门请外地的牛逼人士过来表演的地方吗？居然要去那种地方开艺术节？！……我们？一帮业余的高中生？真的没问题吗？！
“所以，你们谁也别把这件事当儿戏。”学姐的目光喷射着炽烈的火舌，从人群的这边扫到那边，好像要把这世间万物尽数烤成焦炭，“话剧社的节目可一向都是艺术节的压轴节目，也就是说，我们的演出代表的是我们学校的脸面，为此——”
她话说到一半，有人举起手来：“社长，我们顶着学校的脸面在艺术中心公然搞基，真的没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谁敢有问题！歧视同性恋是不是，我这剧本来就是拿来反歧视的，因为异性恋比较多就不准同性在一起，和因为两家大人有仇就不准孩子们在一起，有什么本质区别！我今儿还就是要破了这个四旧了！”
江若时在台上热血沸腾地咆哮着，情至深处几乎涕泪俱下，台下一片哄笑里混着掌声，司空茂见惯了她平日里的胡乱意淫，对此基本早就处于无视的状态，可如今她在众人面前雄姿英发地说出这种话来……倒还真隐约有那么一点儿感人。
还让他有点愈发后悔。
之前一直把这个戏当开玩笑的喜剧来看待，但江若时说得这么认真，莫名其妙地，他就忽然有种自己真的要把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亲手送入和别人的婚礼殿堂的感觉。
……有病啊。这不就是个戏吗。
名侦探如此嘲笑自己。
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再去想，但却做不到。少年第一次想到了未来。即便他鼓足勇气的第二次恋爱并没有一上来就以绝望作为收场，可是……他说着喜欢这只鸟，想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的时候……又能给他什么样的未来呢？
司城宇的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司空茂的面部肌肉有些痉挛。
他下意识用眼神去寻找罗濒，看到知更鸟就站在他身后，只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就撞上了。名侦探不知为何立刻闪避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很奇怪，于是又想要挽回刚刚的失误似的，重新抬起来，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也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就是想看着他而已。
罗濒茫然地“嗯？”了一声，司空茂摇了摇头，没有收回目光。
于是对方也就那么看着他。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司空茂记得高远杉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个男生能和其他男生对视超过十五秒钟，那他十有八九是个基佬。
然后那天他俩面对面尝试了一下，司空茂在第七秒的时候败了，原因是他盯着那头熊一本严肃的脸就笑喷了出来。他举起一只手说“好啦你放心那我肯定不是基佬啦。”高远杉就叹了口气，把头转到一边：“你可以再跟你家秋秋试去。”
再后来，他真的跟卢梓秋也试了一次。
……
啊，多少秒了？
司空茂忽然看见罗濒的目光从他脸上错开了。
然后，他用手指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小声问道：
“你在干嘛？”
名侦探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地回答：“测试你是不是基佬啊。”罗濒一愣，居然认真地凑过来问：“真的假的？测出来了没？”
“嗯，一百零八分，弯得不能再弯了。”
“分怎么算的？”
“你看我的时候瞳孔与虹膜半径比的三角函数值乘以π的立方……”
“瞎扯。就算你欺负我数学不好，这样算出来也不可能是三位数。”
“你居然真算啊！！！”
“——嘿那边，神父姐姐不要再跟罗密欧调情了好不好，朱利叶先生和帕里斯小姐都看着呢。”江若时突然不怀好意地插了一句进来，两个人几乎同时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转了过去。
“真是的，这么严肃的事，连你俩都不好好听我说想干嘛啊。”
学姐瞪了他俩一人一眼，刚准备继续说下去，突然又有人插进了话来。才分辨出那个声音的主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便浮上了司空茂的心头。
之前从警察那里求证了钟默的身份死之后，他还曾因为和他抢鸟的夏韵并不是真正的夏韵而感到庆幸。现在看来，这个想法简直傻逼透顶。
表演组长和他们隔着半个人群，仿佛别有意味的声音却毫无阻拦地闯进了他的脑袋：
“之前我注意你们两个很久了……关系这么好还和腐女交朋友？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
决定了！各位！我要把第三案和第四案合并成同一个案子，这样应该就能弥补之前看不懂的地方了！！！！
说起来，空教室和五楼，本质上好像就是同一个不可思议来着（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