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落，举座皆惊。

“蚩尤没死？”郑隐脸色狠狠变了一下，“怎么可能？”

“不不不，别着急，蚩尤当然是死了。”公孙徒摆了摆手，“神魂俱灭没有活着的可能。不过我们一直忽略了更重要的事……”

他伸手点点桌子，收拢了众人的注意力。

“你们之前有没有注意过，天明市的能力者要比别处多出不少？”众人都看向他的时候，公孙徒却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的确，天明市的能力者比别处要多太多了。”众人一齐点头。且不说隐匿在暗处的数十上百万尸鬼，只说人类中各种先天、后天能力者就不在少数，就连咒怨锁心体这种传说中的体质都有出现。

如果说都只是偶然的话，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我查了查最近一万年的生死簿，这才发现，这个地方，准确的说是永恒古墓方圆三百里内，一直都有这种现象。”公孙徒说。

“你是说，这和古神之墓有关？”厉淼问道。

“准确地说，是和古神之力有关。”公孙徒继续点着桌子，一本线装古本就悄然出现在桌子上，“我和哀许多年前就针对古神之力做过一些研究，那份笔记被我扔在书房最近才翻出来……上面就记载过古神之力的一些性质。”

“古神之力是高位能量，在各方面都远胜于灵力与怨气，”哀接过了话，解释道，“上古时代有许多强大生命，但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可以被称为古神，除了他们实力强横之外，能否调动古神之力这种高位能量才是最主要的评判标准。妖族先祖们有许多实力并不弱于古神，但并不能调动古神之力，也就不称之为古神。”

“能力者虽然不能直接使用古神之力，但无主的古神之力却对能力者大有裨益。古神之力与灵力、怨气混杂之后会极大提高两者的能量强度与纯度，而微量古神之力被凡人吸收时有极大可能直接令凡人成为后天能力者。”

“你是说……天明市这一万年，其实一直弥漫着微量古神之力？”郑隐震惊。

“那个量微小到足以忽略不计，也不会产生什么恶性后果，仅仅是提高了天明市附近区域的灵力怨气浓度，不然我们也不会一直没发现。”公孙徒道，“但蚩尤为了复活舍弃古神之躯转生的时候，事情就有点失去控制了。”

“古神之力过于强横，即便是夜煞之躯也不可能承受住太多，蚩尤为了转生成功，应该在这十年里散去了相当一部分；祝融大神把他抹消的时候只抹消了他的神魂，残存的古神之力却没做处理，那一部分同样逸散了。”公孙徒说着，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

“……后果呢？”郑隐眉头紧皱。

“天明市短时间内会增加相当一部分后天能力者……这还只是最温和的后果。主要是无主的古神之力在能力者的感应里比灵力还要显眼，如果古神之力的作用被他们发现了……”

公孙顿了顿，却没说下去。

“那又如何？”郑隐追问。

他想不出这有什么坏处。无非是天明市能力者们的整体实力拔高一截，然后为了争夺古神之力会在小范围内会出现一些争斗——能力者的世界里从来不缺争斗。也没有哪个自诩正义的组织和个人会去阻止这种事。

“你以为古神之力只是一味良药而已吗？”哀看了看郑隐，伸手一点，半空中随即出现了一道氤氲的赤色能量。即便被哀拘束着，众人仍能感受到其中暴烈的冲击力。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权当是天明市能力者们的造化，可偏偏是这位遗落的力量。”公孙徒长叹一口气，桌上的笔记无风自动，一行被特意摘出的文字飞离书页，悬浮于空。

“血戮古神躯，疯魔杀伐道……”众人轻轻念出了声。

“古神之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修炼过这东西，典籍中记载也相当少。若不是祝融大神开口，我都不知道蚩尤居然是修炼的杀伐道。”公孙徒伸手一弹，一道怨气射入半空中被哀拘束的那道古神之力中。

然后，那道怨气就消失了。

血红色的古神之力只稍稍蠕动便将那怨气吞噬。吞噬之后，那古神之力本体却隐隐长大了一份，爆裂的气息也愈来愈浓烈了。四周甚至若有若无的泛起了血腥气。

“主宰的怨气也能吞噬？”

这下众人可是真的吃惊了。

公孙徒可是五刹七犼之一，阴间老牌强者，世间单论怨气精纯程度少有人可及，但即便是他的怨气也被那古神之力随口吞噬，而且，那古神之力似是能通过吸食低位能量来增强自身？

“我询问过祝融前辈。”哀再次加强了封印，收回那道古神之力才开口道。“杀伐道虽然是偏门左道，但修至大成者，完全可以通过吞噬他人能量补充己身，愈战愈勇，当年若不是数位人族至尊同时出手，蚩尤仅凭这一能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但杀伐道的缺陷之处在于，杀伐道修成的古神之力天生狂暴，难以压制，若持有者精神力不够强横，极易被古神之力侵蚀发疯。若他们未察觉，不调用尚且无事，若他们察觉到古神之力的益处，主动将之与本身灵力融合……”

哀摇了摇头。

“天明市如果突然多出成千上万实力超群的疯子……”

众人不由打了个冷战。

如果这一幕真的发生，恐怕届时免不了一场大战，甚至哀和公孙都要出手。而那时不论结果如何，市区这几百万人口是铁定保不住了。

“但我们根本不知道谁被古神之力附身，或者说谁在主动追寻古神之力，”厉淼提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追踪？”

逸散在空气中的古神之力十分醒目，这倒不难追踪，但一旦被人吸收入体就难以发现了。海风体内的祝融神魂也携带着古神之力，可如果他不主动调用，包括哀和公孙在内，在座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想察觉出来。

古神之力毕竟是高位能量。

“这个东西我已经有了思路，”公孙徒捏着下巴，“涉及到一些复杂的阵法……最多两天，我就能给出东西。这两天做好准备，该画符的画符，该修炼的修炼。”

“海风呢？”郑隐忽然问出口，“你这是不想让他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海风居然没有过来旁听？

“他？他早知道这事儿了。”公孙徒摇摇头。

如果没问过祝融的话，有些事他也还没那么容易确定。

“……如果你们所说不虚，那附近的妖族是否会受影响？”一直沉默的孤终于开口了。

“恐怕逃不开。”公孙徒苦笑，“能力者与异种们被盯上的机会比普通凡人要大得多。”

“……我去处理。”孤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哥哥，很危险吗？”小依拽了拽郑隐的胳膊，轻声问道。

她虽然不知道不久前那一场大战，但跟着郑隐学习时也了解过古神相关的东西。旁听了半天，看众人终于结束了讨论，这才担忧开口。

“放心吧，没事的。”郑隐摸了摸她的头，小依眯着眼，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如果我想，这天明市能让我正视的人，不超过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