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妖言或中;芳心纵火犯
s市四季如春,一直是极富盛名的春城之一。因而这场突如袭来的暴雨,显得异常诡谲。老赵倚在窗户上,透过窗棂,静静地注视着屋外的狂风肆虐,漫天黄沙将高楼大厦笼罩于麾下,似要共谋一场天崩地裂的末日奏章。
“末日”之外,九厘阁似偏安一隅,将一切狂风暴雨隔挡在外。老赵寻思着九儿姐这结界可真好使,改天一定要偷师一二,突然自滂泼大雨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明知这其中透着古怪,身体却不受驱使地猛地冲出结界。
这般大雨,全然不似往常绵绵细雨的柔情蜜意,雨水像带了拳击手套般,砸得人生疼。老赵却像失去了知觉,直愣愣地盯着向她走来的身影。一别经年,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烫金蟒服,虽行走于雨中,却全然不似老赵这般狼狈。滴雨不沾其身,仿佛是自末日而来的神。
他离老赵越来越近,老赵慌忙擦拭着眼上的雨水,费力睁着眼,透过雨幕想要看清他的脸。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老赵还是像从前一样,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
眼看着来人就要与老赵擦身而过,老赵潜意识狂呼这次一定要“留住”他,身不由己地“噗通”跪下。果不其然,“奴性”是老赵家族刻入骨血的传承。老赵膝盖被磕得生疼,却不管不顾地起身去追,无视九厘阁结界,朝着远处的“人”迈步。
可是,等老赵追进九厘阁后,她寻遍每个角落,却再不见此“人”身影。老赵绝望地站在前厅,痛呼数声:“墓主!”泪水紧跟着奔涌而出,与她脸上的雨水融为一体。
九厘阁再不是老赵的偏安一隅,而是这末日海浪中的一叶扁舟。
而她,始终无桨可划。
手机嗡嗡嗡震动个没完,叫醒了老赵的一场“春梦”。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这会儿,老赵只想彻彻底底地放空自己,然而震动声却不打算放过她,嗡嗡的比蚊子还殷勤。
老赵拭掉脸上的两行泪,跳起来接过电话,朝来电人怒吼:“我去,老娘上辈子掘你坟了!”
秦院长被吓得一愣,原本打算催命,现在却好声好气道:“赵爷这是还在睡啊,我可在前厅等了半晌了。”
老赵没好气地挂掉电话,胡乱揉了揉头发,勉强将狗啃似的一头炸毛短发,扒拉出一个刘海来。然后趿着拖鞋骂骂咧咧地往前厅去。
秦院长见到老赵,极为嫌弃地撇了撇嘴:“老赵啊,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怎么能这么不修边幅。”
老赵不理他,大喇喇地往待客椅上一坐,看样子丝毫不拿秦院长当外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得,可不是你求我办事的时候了。”
“小八,送客。”老赵喊完才突然想起那厮竟然出远门了,她觉得有些无趣,意兴阑珊地对秦院长说:“今儿来做什么,你再无事却登三宝殿,我可该怀疑你暗恋我了。”
秦院长气急:“别胡说,也不瞧瞧你这邋里邋遢的样子!”气呼呼地缓了缓又说:“我来赎那件“汝窑天青釉碗”。”
“呦,你终于把持不住了,贪钱了?”
“你……”秦院长崩溃:“上次在医院我真不该帮你,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可真占全了。”
老赵拱了拱手:“多谢夸奖”,才问道:“拿什么赎。”
秦院长见她终于正经了些,小心翼翼地从身旁捧起一个灰扑扑的盒子,神秘兮兮地说:“我在h市淘来的,你保准喜欢。”说罢,秦院长将盒子打开,又拆开好几层绢布,招呼老赵来看。
老赵不以为意地起身,心里并不相信这一清二白的院长能淘来什么好东西。果不其然,盒子内躺着一个不甚起眼的兽耳八卦铜壶滴漏。铜器虽在古代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在收藏界,想拿铜器换汝瓷,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秦院长说对了一点,这铜壶滴漏算对了老赵的胃口,她确实喜欢。
秦院长见老赵没第一时间出口嘲讽,便知道有戏,贼兮兮地问:“怎么样?如果不是我对那件汝瓷一见钟情,我才不跟你换呢。”
“哦,好走不送。我今儿给你换了,明天九厘阁就没了章法,谁都想来投机取巧。”
“别介啊,我保证不说!”
“切,你肉体凡身,真以为不说就能兜住秘密。”
“唉。”秦院长叹了口气:“那我改日再来。”
“等下。”老赵叫住秦院长:“换是没戏,不过,你要是舍得这漏壶,我倒可以将那汝瓷借你把玩几天。”
秦院长踟躇片刻,一狠心道:“那就这么办!”
奸计得逞的老赵笑眯眯地去了库房,给秦院长取了汝窑天青釉碗来。秦院长如获至宝地接过这碗,严肃虔敬地将它放进那灰扑扑的盒子中,又一层层将其裹好。他身处狂喜中,竟忘了和老赵告别,急匆匆地离开九厘阁,看样子是要回去好生品味。
老赵倒也不恼,美滋滋朝他背影挥了挥手:“欢迎下次光临哦。”继而拿着那铜壶滴漏,重新坐到待客椅上慢慢欣赏。心里暗叹自己果然魅力无边,竟能做成空手套白狼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