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镜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起银色芒，仿佛有一股正气跃然而出。彻底松口气的吕子摇摇头，并未伸手去接。正所谓，君子不夺人之爱。象这种传世神器，向来都会被持有者珍若生命。

见有人说什么也不接，白起只好微微欠身把铜镜塞在吕子的手里。却因为太过用力触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调整几次呼吸，这才说道：

“兄弟承蒙吕子的救护，两次死中得活。若是当时就身死，想来此神物也就不能再护身。明天秦赵两军就要开战，生死只在眨眼之间。请吕子带在身边，等同于是兄弟也上阵杀敌了！为我们的秦国！”

听到称呼不再带有公职，吕子便知自己刚才误会了白起。开始时看到白起在做思想斗争，还认为白起是因为明日秦军必败的原因而内心挣扎。此时看来，原来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原谅谁。

不管以后是谁替代白起的位置，终究是白起再与秦军无缘。此一别将会是永别，从此后只能与此生的梦想擦肩而过。虽然这是大势所趋，但面对残酷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接受。

大势所趋毕竟太过虚无缥缈，而随后的接替者便自然而然成为被替代者心恨的目标。可以说不共戴天也行，理解成是那个始作俑者也不为过。

想来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吧，总会在被动地接受难以接受的现实。尤其是对那些为梦想付出一生努力的人们而言，削去希望还不如当场杀了他！

吕子打定主意是无功不受禄的，再说这面铜镜乃是白起师父交给白起的神器。但他也实在担心自己打不过赵括，于是坚决表示此宝贝只是借用，待战后立刻原物奉还。

见到某人的坚定，白起只好同意了。因为这个原因，白起也就没有解释此镜其实名为战神镜，当年的黄帝希望他的八部军团长能够象战神那样所向披靡。此镜只为战争而存在，就象昔日的那个秦国战神。若是离开战场，战神镜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并不知此镜典故的吕子此时仍深深感觉对不起白起的信任，低头看看手里的护身镜，惭愧道：“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没想到会是这么难！”

已经彻底放下心理包袱的白起此时一身轻松，命里有时终须有！我白起一十四岁就成为秦军将领，至今做到秦军主帅的位置也该知足了。此时听到吕子提及信任问题，笑着摇摇头。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聪明过人，就可以准确地预判出别人还看不透的未来。可是果真聪明过人，才会发现这原来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我们明明都知道了结果，却非要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既然如此，聪明又有何意义！？还不如每天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等到事情临了头再去郁闷呢！”

感同身受的吕子笑着点点头，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我们都想借此掌握自己的命运，并且会为此费尽心机。最终却发现，原来命运并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年复一年，春去秋来。事实即使被延长了，却总能走回来！”

白起看着山下延伸到天边的篝火，笑道：“聪明人！哼！想来着实可笑！假如没有这些事情，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吧！”

吕子望着彻地连天的秦军营盘，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们不是朋友，而是兄弟！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兄弟！”

......

昨夜的话此时还在耳边回荡，即使过去了两个时辰仍让人感觉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在为之感动的吕子抬手摸摸塞在心口位置的护身镜，带着体温暖暖的感觉顿时让他热泪盈眶。

大帅！咱们要发起冲锋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当第一声战鼓被立于高坡之上的白起擂响，令人热血贲张的战鼓顿时响彻一片。与此同时，各个山头上的秦军各营地也响起了鼓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每个人的心头响起。

闻鼓声而进的秦军从四面八方突出包围圈，朝早已被血染成黑紫色的中间地带进军。与进军鼓同时响起的，还有响如闷雷般的秦国箭阵发出的呼啸声...

当第一道曙光出现之时，早已准备就绪的赵军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吃掉。按照大帅赵括的命令，军中辎重全部丢弃不要，身上除了携带武器就是武器。

考虑到突围需要快速机动力，也被当成辎重的重伤员是无法带走的。若是就这么丢给秦军不管，肯定是不行的。不允许任何人投降的赵括告诉伤员们，只认头颅的秦军从不留活口。

轻伤员能拿动武器的就跟在队伍之中，否则也留下。所有留下的人员有一次选择机会，自杀或者是被杀。若是自己下不了手，就让兄弟们帮忙上路。

要求各营必须在天亮之前完成此事的赵括，顶盔掼甲迎着第一道曙光走到大帐门口。深吸一口气稳定下心神，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看熟悉的军帐和被他整理得干干净净地环境。

不过没住了多少天，却已经有了家的感觉。别了！

赵括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到战马身边。充满爱恋地伸手抚摸着油光发亮的毛发，说道：“老伙计！帮我带着咱们赵国的勇士们回家！”说完，翻身上马。

“出发！”

“大帅出营！”

也多亏赵括是从骑兵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深知战马作用的他严令兵卒杀马。不管是突围还是突击，离开战马的兵卒们连跑都跑不远。失去战马的士兵就是一个个杵在地上的稻草人，只能等着秦军畴骑追上来当木头靶子砍。

就在昨天夜里，早已熟知秦军包围圈的赵括告诉赶来开战前会的诸位将军。此次的全军突围，应该分南北西东四个方向朝外突。而根据秦军的防御配置可知，就属北路防御的最严密。

因为北方，就是赵军回家的方向！

赵括不顾众将的反对，亲自带领北路军从秦军设置在北部的方向突围。诸将之所以反对，是因为朝北方突围等同于是去自杀。由于担心赵军大规模突围，秦军已经将最精锐的秦第一师放在北部防御阵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