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若雪与梅逸落两个,见那石案都摆了些兵器,便将蜡烛拿了过去,细细的从头看起。
却见第一件摆了一柄连环刀,第二件摆了一柄九曲戟,自也都不明就里,只以为是何人将兵器集中于此罢了。
再看到那第三件时,梅逸落竟是忽然之间面色大变,一把将那把古铜雕花的长剑提了起来,却见剑柄之处已经长满了斑斑的锈迹。
再握在手里,细细的从上向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用力“唰”的一声拔了出来,却见剑光闪动之间,梅逸落颤抖着抬起一只手去,轻轻的拂过那剑身,竟是满眶的泪水。
若雪顿时感觉有些诧异,便没有开口去问些什么,只是将身子向前凑近了些,目光疑惑的也向那剑身看去,却见银白色的剑身之上,隐隐的显现着两个字:梅傲。
眼见得梅逸落一幅黯然神伤的神色,凭着感觉,若雪断定,这把剑的主人,必定是与梅逸落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便轻轻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倒是有什么事情吗?”
梅逸落却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凑近那与长剑对应的石壁跟前,却见那里赫然刻着一行字:梅傲,排名第三,绝学傲梅剑法。毙于傲梅山庄,自此梅氏绝迹于江湖。下面自刻着一个日期。
却见梅逸落一看完那一行字,便顿时面色苍白,双眼通红,额头的青筋都似乎就要迸裂一般。也不做声,只是依旧将那些兵器及石壁上所雕之字挨个看了下去,最后终于一拳砸在石案之上,生生的将那里砸出一个坑来。
若雪此时也已细细的看过了那些文字,心里面猜了个大概,明白了那竟都是将人刺杀之后留下来的记录。此时见梅逸落很是悲愤的神情,也不好多问什么,亦是不知如何去安慰他,便只是默默的将蜡烛拿回到石桌上,轻轻的将梅逸落推了过去,坐了下来。
“这些个恶魔,所杀之人,竟都是些侠义之士。没有听过的也罢,只是这第一位的易大侠、第四位的白大侠,听我至交讲起,竟都是当年闻名于江湖的侠义之士。曾一度流传死于非命,竟也都不知何人所为。今日才见,原来竟也与为父一道,都是死在这清老贼的手里。”
少顷片刻,便见得梅逸落依旧满面怒气,恨恨的说道。
“切不可乱说,今日虽见得这里确实摆满了死去之人的兵器,但并未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些竟是清宫主为之,又怎么能断定?”
若雪听闻此言,只觉得心里面一阵紧张,便又急急的将他的话语接了过去。
谁知她的话语还没有讲完,便又被那梅逸落给打断了:“证据?为父,就是这把长剑的主人,还有我傲梅山庄一脉三百余口,均死于清老贼与一些勾结的恶徒之手,这已是千真万确。今又见他将为父兵器摆置于此,且毫无廉耻的雕字记录,又与其他数位大侠的兵器一道,皆都是以这种方式,又都不是他为之,还能是谁?”
“可是,就你那冤情,倒也不一定就必是清宫主为之啊,你当年年幼,并不曾亲眼所见。其中或许有一些缘由也未可知,你倒是就怎么能、、、、、、”
若雪便又接过话去,急急的解释着,刚说到一半,却见那梅逸落目光有些冷淡的看着她,便打住没有再说下去。
“不是我亲眼所见?你倒真是很会为那清老贼逃脱罪名哪!我竟差点就忘了,他原是你师叔啊!”
却只听的梅逸落看着她,冷冷的说了一句,忽然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你且等等。就算真有什么道理,也该等到一一查看个明了再说。我适才也曾看过那些刻字,见那开头与结尾之处竟都是还另有一行什么字的,不如前去看个明了,再各自分手不迟。”
若雪此时亦是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但想到梅逸落适才所说关于傲梅山庄的冤情,想到他此时见到父亲遗物,定然会是心内悲愤难忍。便也不再与他辩别,只是又将那蜡烛拿了起来,依旧走到那石案跟前,对着那石壁一一看了过去。
果然见每行记录完毕,都又另刻了一行较小的字体,曰:天龙帮篆记。
便又欣喜的转过头来,招呼着梅逸落:“你自来看,我竟是真的没有看错,这里的确有了署名。”
梅逸落听闻,才又面露不解的重新走了近来,又一一认真的看完了那行小子,嘴里面却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道:“天龙帮?竟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帮派的啊。况且,我梅氏之仇,明明是有那清老贼一手策划的,又怎么会?莫非,这竟是那老贼,想留下此证据,想要嫁祸于人、掩人耳目吗?”
“我爹爹断不是那样的人,你且不要冤枉与他!上次你将他刺伤,他竟都是不与你计较,只你不明就里,死死纠缠与他、、、、、、”
若雪此时耳听着梅逸落自言自语的判断,更是感觉心内焦急万分,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张嘴便将实话说了出来。
刚说至此,见那梅逸落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她,目光更胜似先前那般冰冷。才忽而感觉到自己已是说露了嘴,片刻间便只是张大了嘴巴立于那里,半天都再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却见那梅逸落定定的盯了她好久,嘴里面竟又是冰冷的吐出几个字:“你,爹爹?怪不得我一旦提那老贼,你便是十二分的焦急不定,却原来如此。”
只待这句话说完,却又突然仰起头去,只听得他有些怪异的、悲切的大笑了几声,才又转过头来,竟又是满眶的泪水:“却原来,竟是我如此好骗而已。那天我刺杀那老贼之事,你竟也是分毫不差的知晓,是么?对啊,我该能想的明白,那日是那老贼所设家宴,你作为他的千金,又岂有不在场之理?原来什么好意相救,竟都是你们所设的阴谋么?那么,你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竟还是只为了我梅家祖传的那本绝学吗?”
“不不,不是,你误会了,竟是真的误会了。我救你没有任何恶意,我本身就不知道你那本绝学竟是什么。就我爹爹,他真的是对你没有恶意的,他说过要放你走,他答应我的,就不会反悔,你相信我,你们必是有误会的、、、、、、”
若雪此时听着他那些冰冷的话语,再看着他那冰冷的目光,心里面竟像被刺了一刀般的疼痛。她便急急的向他解释着,语气却有些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却只见那梅逸落又似前面一般,仰天长笑了一声,而后转过身去,一字一顿的说道:“也罢。我曾救你一命,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今也就算是你亦救我一命,咱们算是扯平了。”
而后还不容若雪开口,便又大声说了一句:“走吧,咱们只是找了要回去的路出得洞去,一旦出洞,自此恩怨纠葛两清,互不相欠,也不再见面。”
若雪听他竟是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语出来,便早已是心如刀绞、泪流满面。许是觉得此时再多解释也已是徒劳,她索性不再跟他辩别什么,只是感觉到双膝酸软,便就地坐在那石凳之上,良久之后才悲伤的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语:“既如此,我却是,不再随你一道了。你只管走,就是了。”
梅逸落听闻,便只是自顾自的朝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又停住了脚步,忽而又突然转回身来,一把将若雪的小手拉在了手里:“无论怎样,我既说过在此洞中一切有我,就定不会弃你不管,只要出的洞去,便是各奔东西,互不相欠,但在此,又岂有丢下你的道理?”
若雪单薄的身体又岂能禁得起他那用力的一拉?虽只是拼死在那里反抗,想要挣脱开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只手,却也明显只是徒劳。
便只是被他拉在手里朝前走去,便流着眼泪,另一只手对着他又捶又打。见他仍只是别过脸去,只管直直的向前,并不曾看向与她,也不曾将她放开。便突然双手用力将他那只大手抬了起来,低下头去,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顷刻间,便感觉嘴里面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一行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嘴角、伴随着她伤心欲绝的泪水,从那只手臂上滴滴滴落了下来。
梅逸落此时自是感觉到一阵揪心般的疼痛自那只手臂向全身袭来,但相比于心灵的伤痛,那似乎并不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依旧只是咬了咬牙,坚持着向前走去,依旧是头都不曾回的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待又朝前走过了一段道路,若雪渐渐感觉到体力已经透支,似乎已经无力与他对抗。便才无力的松开了自己的牙齿,缓缓的抬起头来,却见那只手臂之上,两行深深的齿印,依旧正渗着丝丝鲜血,赫然映入自己的眼脸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