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爱玩,我也理解,下次不要过火,"老教授呵呵一笑,将U盘还到莫锦云手里,"我走了。"
莫锦云无言,连手中的U盘都快要握不住。
一旁的丁山立马上前打圆场,将手里的一个信封塞进老教授手里,"您老喝茶用。"
"这是做什么?"老教授生起气来,"我是这样的人么?你带了锦云那么多年!"
老人家已经开始动了真怒,莫锦云恍然回神,"丁山,你失礼了!"
丁山这才惊觉自己办错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收买的。
老教授怒瞪着莫锦云,"就这么点破事,我还不稀得说!不用给我封口费跟打发叫花子一样的!你就这么不相信你老师?个把月前有人找我看过这段视频!还是视频里面的这个女人找我看的呢!"
莫锦云怔住,"您说什么?"
"视频里面这个女人让我看的!让我看视频的真假!真的假的你们自己不知道吗?拍得这么清晰,难道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拍过么?"
脑中如被闪光劈中,丁山迅速抓住老教授的手,"视频里的女人?是叫年瑜吗?是不是哇?"
如果是年瑜,那么是她把这段视频发给舒敏华的,她怎么会不知道真假?
这视频的录制者肯定也是年瑜!
这明显说不通!
老教授还在生气,一把甩开丁山的手,"什么鲶鱼草鱼的?莫名其妙,那是我一个故交的女儿!"
丁山愣住。
莫锦云将手中的U盘越收越紧,硌疼了掌心而不自知...
"老师,您那位故交,是否名叫舒敏华?"
"你怎么知道?哎,"老教授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那小姑娘也是惨哟,我从小看她长大的,泥里来泥里去的,摔跤爬树跟男孩子一样,哭都不哭的。结果那天带视频来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惨。"
莫锦云心口窒闷,说出了一个日期。
老教授仔细回想了一下,"就是那天来的。刚好那天是你师母生日,所以我记得清楚。"
丁山心里咯噔一声,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接近莫锦云,生怕他下一瞬又会倒下去一样,"莫总哇..."
莫锦云愣在原地,垂眸盯着自己手中那个黑色的U盘。
"哎,舒舒也是可怜,那天拿着这样的视频蹲在我楼下哭得稀里哗啦,连眼睛都哭肿了,走路都在打飘,问她去哪儿也是哭,不肯说话,"老教授推了推眼镜,"你小子别欺负人家姑娘,做了就要负责知道吗!"
莫锦云久久不语。
他倒是想负责,可是人家已经看不上她了。
难怪,她从新加坡回来会去买醉而不是去找他和云端。
难怪...她如此讨厌他的触碰。
只是年舒,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一点准备,都不肯给我?
老教授看了一眼莫锦云和丁山,转身上楼。
"莫总,要走吗?"
"你回去吧。"
"啊,那您怎么办哇莫总?下雪了哇!"
丁山还想挣扎,莫锦云的手已经伸过来了,"打火机和烟带了吗?"
"医生交代您不能抽烟了啊!"
莫锦云直接从丁山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你回去!"
丁山走后,他才缓缓踱步,靠在老旧的墙根下,顺势坐了下去。
唐宁街裁缝手工做出来的西裤沾染了许多泥浆,他却毫不在意,只颤抖着手想点燃自己手里的香烟...
啪地一声,火苗在他掌心里燃起,却在北风中挣扎,垂死。
他用掌心护住那火焰,可最终,却也灭了下去。
含着香烟再次凑近,火明明灭灭,零星飘舞。
他不断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手心里的火光一次次地燃起,又一次次地灭了下去...
天空中有零星雪花飘落,最后扬扬洒洒覆在他的鬓角,染上一层霜色。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他才三十二岁,却像一个已经过完了一生的老者一样,垂垂老矣地坐在墙角,看不到面前那条被雪覆盖的路要通向何方...
丁山从大学校园里出来,就接到秦丽莎的电话...
"来一趟莫氏。"
虽然不喜欢,可他也不得不去。
秦丽莎不知何时去了莫氏,坐在莫锦云原本的办公室里,见到丁山直接将一张纸丢了出来...
"你让锦云回来上班,我已经和老爷子交涉过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那一支科技股的事,也可以不计较了。"
忍到这里,丁山也有些忍不下去了,"夫人,我多句嘴,莫总他再不济,也是个老爷们。他既然说了要从莫家出来,肯定就是不会回去的了哇。"
秦丽莎似乎没想到他会顶嘴,"你胆子大了?敢跟我这么说话?"
"科技股那件事是盛世在算计莫总,莫总也已经力挽狂澜了,这个怪不了任何人。您连自己都不相信您自己的儿子,还有谁能再相信莫总?"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秦丽莎气得不轻,"不想活了?"
丁山笑了笑,很无所谓地看着秦丽莎,"莫总叫我死,我绝对不敢活着,但是这世界上,也就莫锦云先生一个人有资格叫我丁山去死。您忙着,再会。莫总成立了新的科技公司,很忙,我还需要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说完也不看秦丽莎铁青的脸,丁山转身走出了莫氏。
科技股的事,明明是个局,拍板的也是莫家老爷子,后面却是莫锦云在收拾烂摊子。
现在,却成了莫锦云的错?
他真替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值。
丁山顿了顿脚步,嘴里喃喃念着一个名字...
盛世,盛世?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会让他想到一点什么事?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丁助理!"以前的同事从旁边窜出来,拍了拍丁山的肩膀,"再会啊!"
灵光倏然被拍散,再也想不起来,丁山摸了摸鼻子,应了一声,"再会。"
一个星期之间,机场。
年舒将自己手中的电话扔进马桶里,转身走出女士洗手间。
机场内熙熙攘攘,有人迎来送往,三三两两地或分离或重逢,却只有她,孑然一身,连影子都是长长的孤独。
她拎着自己的箱子往安检入口走,走到半路,就被人堵住。
是盛世。
年舒也懒得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直接冷冷地绕过他,"好狗不挡道。"
盛世穿着烟灰色的熨帖风衣,拉着硕大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你走哪儿,我就跟哪儿。"
年舒气笑了,"果然是狗!"
盛世也不生气,"狗也好,猫也好,反正你年舒..."
他顿了顿,在她面前站定,再次拦住她的去路,盯着她的眸瞳,一字一字地开口...
"我盛世要定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你有权力这样说,但老娘也有权力打得你满地找牙..."年舒已经开始抡袖子。
盛世笑起来,"打了也好,把我每颗牙都打掉,然后你给我一颗一颗地镶嵌回去。"
"满嘴狗牙,还用得着我来镶?"
"不镶也行,你每天喂我吃饭也行,你一口,我一口..."
"一口你大爷!滚蛋!"年舒一脚踢在盛世的小腿胫骨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再不走开我就踢断你的命根子,让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做好姐妹!你愿意要定谁就要定谁!"
"不滚。"
他执着地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你可以无视我,但是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吧?"
年舒连转身都懒得转,直接竖了一根中指给他,"人渣。"
人渣当然不会因为别人骂自己一句人渣而就此从良,只会更加卖力地证明自己的人渣程度好引起对方更多的注意。
盛人渣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也绝对赶不走。
年舒干脆随便他去,只当他是一坨狗屎。
走了两步之后,两个人却被人拦住...
戴着黑色墨镜的几个彪形大汉慢慢围拢,"年小姐,弦少醒了。他要见您。"
年舒一愣,像是没有听懂对方的话一样。
为首的刀疤脸倒是很有耐心,"年小姐,莫少弦少爷。"
"他...醒了?"
这一瞬间,她心里有太多的情绪...
有高兴,但也,也有解脱。
他醒了,那么她背负的十字架,终于也可以卸下来了。
莫家的一切,终于再也跟她年舒无关...
"我赶时间,麻烦让让,"既然出来了,她就不会再回去,只要跟莫家有任何关系的人和事,年舒都不想再沾染。
刀疤脸倒也淡定,像是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样,"夫人说,您要去也要去,不要去也要去。少爷还未完全复原,他需要你。"
年舒笑,"怎么今儿日子这么好?今天来一个需要我的,明天来一个需要我的?地球有七十亿人,那我不是要忙死了?"
"大哥,直接带走吧,老太太没什么耐心。"
老太太说的自然是景秀。
年舒立马露出一脸防备,"我警告你们啊,别乱来啊...唔..."
景秀还记得被自己捅了一刀的盛世,稍微露出一丝客气,"让盛先生先下去休息。"
"我必须跟着她,"盛世靠近年舒,"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伤害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