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的冬天，对到鞍山已经八年有余的张人健来说，是最寒冷的一年。大雪不断，路面长时间被积雪覆盖着，张人健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就象以前念大学时，在清华园里的荷花池初学滑冰的感觉一样，似乎危险始终存在。
本来张人健最近几天心情一直挺好，在文军来鞍山之前，海城的老肖就把批好的介绍信给他送来了，一共批了四千吨中、卷板和五百吨盒装薄板。张人健按事先讲好的条件，以鞍钢出厂价卖给了他三百吨，并用自己台安县刑警大队的公司名头跟他签好了还款计划，老肖也把三十万的应付货款交给了张人健。等文军来到鞍山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就连再到鞍钢销售处审批钢材，也不用老肖了，张人健以前一位熟悉的人，已经被提升为副处长了。此人虽说跟张人健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就凭这两年来在他还当销售管理科长时跟他的一些交往，张人健感觉凭着正常手续应该没什么问题。
事情也是象张人健预想的一样，张人健先给那位新提的徐处长打了个电话，其实不用张人健介绍，这位徐处长就曾经在文军单位的宾馆住过，当时还是张人健托文军为他们一行买的飞机票，并送他上的飞机。因此张人健也没跟他多唠什么，就是道了一番喜，又把批钢材的事跟他说了一下，并特意加了一句，王处长已经给批了四千五百吨，那还是在没有任何担保手续下批的，而现在还带来了银行保涵。徐处长既没答应也没不同意，只是说你让他把手续拿来，我再审一下。张人健一听这话心里更有底了，凭张人健对这位徐处长的了解，知道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从不轻易答应人什么。
文军去销售处真就没费什么劲，一进徐处长的办公室，就把银行保涵和介绍信交给了徐处长，徐处长审核了不到一分钟，就给文军批了三千吨的半连轧产的卷板，三千吨中板。在楼下车里等着的张人健刚把一根烟掐灭，文军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钻进车里来。张人健之所以没敢上楼是有点怕见到梁英贵，这两天他为冷轧厂的货款的事帮马洪奎催张人健好几次了。
在定货中心签合同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这对张人健来说更是轻车熟路，只不过在经手人签名处，张人健玩了点小聪明，没写上文军的名字，而是胡乱写了个李军。为的是等托收单到文军单位时能多一个拒付理由，能多拖一、两个月的时间。岂不知，他这一小聪明为他今后的官司多了一个不利的证据。还是那老话说的对呀：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在这些事情都完事之后，文军才跟张人健说，他把程勇也拉进来了，还按以前的合作方式，长沙那面由程勇负责。张人健一听就知道程勇在长沙一定给他灌了不少迷昏药，想在这生意里插上一杠子。张人健其实并不太了解程勇，就是感觉这小子太滑，文军早晚要在他手上吃个大亏。张人健真想就此不跟文军合作了。但一想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算了。他也估计到这是程勇事先跟文军安排好的。再一想，反正货是在鞍山，主动权还是在自己手里，他们再怎么蹦达，也跳不出自己的势力范围。气也就消了一多半。
这天早上张人健一到银河饭店，文军就来到张人健的房间，让张人健感到挺奇怪的。
“哎，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天一早程勇给我来个电话，说他今晚到沈阳，你去接他吗？”
“去，我要是不去他又得多核计了。”
“那咱们下午早点走，接完机在沈阳玩一天，明天再回来。”
“沈阳有什么好地方让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你不知道了吧！沈阳的迪厅可火了，我上次和刘丹洋去了一次，挺过瘾。你也跟着去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
“你他妈的一天就知道玩，我告诉你，你可赶紧把你带来的那个小女孩打发走，要不这一忙起来，你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她呀。”
“行！等程勇回去时，我让他把她带走就是了。”
这次文军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个刚在长沙泡到手的小女孩，一天腻歪歪地，让张人健烦透了。不知道文军在哪拣了这么一宝贝，在张人健眼里，这女孩整个一弱智，爹妈白给了她一副美人胚子。
中午在银河饭店餐厅吃饭的时候，陈学礼也来了，他知道张人健订了不少托收的钢材，也想从中分一杯羹，所以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听说他们要去沈阳，自然也要跟着去凑热闹。可就在陈学礼正准备给刘丹妮打电话约她一起去沈阳时，马晓微不声不响地进了餐厅。陈学礼惊得拿电话的手都有点抖了。
“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银河饭店就许你们来，我就不能来了。”
马晓微那大眼睛一瞪，张人健都感到有点哂，但仍觉得她即使发怒，也具有种美感。
“这老娘们跟吃了枪药似的，有话不能好好说。”
当着这么多外人，陈学礼还是不好意思发作。
“行了，你俩要掐回家再掐，别在这让人看笑话。”张人健怕她俩在这吵起来，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他不怕人笑话，我还怕人笑话，你问他刚才准备给谁打电话，看我一进来就把电话关了。”
“行了，打个电话也不是什么大错误。谁还没有点个人隐私呀！吃饭没，没吃的话再给你点个顺气的菜，让你消消气。”张人健继续打着圆场。
“就你会说话，你别以为你就是个什么好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呀，你们这是准备到哪去潇洒呀？”
“怎么你也有心情跟着一起去？难怪学礼刚才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看你一进来就把电话撂了。”
看张人健这么说，她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去就去，准备上哪玩？”
“沈阳！你赶紧把孩子安排一下吧，我们这就准备走了。”
“行，我马上把孩子送我妈那去。”
“铁军，去跟你马姐跑一趟。”
看着马晓微和铁军出了餐厅，张人健这才缓了一口气。
“学礼，嫂子什么时候调的工作？”艾军开玩笑说。
“她调什么工作！”学礼还没反应过来。
“她不是调到刑警队了吧！要不怎么时间抓得这么准。你这可有的罪受了。”
“你小子就别说我了，你也强不到哪去，还是咱们张大老板行，后院始终保持安定团结。”
听他俩这么一说，张人健忽然感觉自己缺了点什么。就拿出手机拨了个传呼。很快电话进打了进来。
“什么事？经理。”
“一会儿跟我去沈阳，没问题吧？”
“没事，我给家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就行了。”
“那你赶紧把店关了，让那几个服务员也先走。你自个打车过来吧，我在银河饭店。”
安排好自己的事，张人健又对饭桌上的另外两个长沙人说。
“你们也一块去吧，反正得去两台车。”
那两人正巴不得跟着去溜达一圈，他们在这又无牵无挂的。
等人都到齐了。张人健开着马自达，车里坐着王雨舒、文军和他那弱智女孩。铁军开着那辆切诺基拉着陈学礼夫妇和那两长沙人。就往高速路口开去。
出了市区，道就更不好走了，积雪也没有清扫，张人健只能乍着胆子往前开。好在走的早，照这速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沈阳。
文军和他那弱智宝贝倒是不着急，文军象一个幼儿园大班的老师一样回答着她提出的问题。当一辆马车过来时，可能是看见了一头拉帮套的骡子。那女孩就问。
“文军，那头马怎么这么怪呀，耳朵还挺长，跟驴似的。”
“那是骡子。”
“什么是骡子？”
“就是马和驴生的崽。”
“那骡子自己生的是什么？”
这一句问话把他们三人全都逗笑了。
“你们笑什么？文军，你告诉我他们笑什么！”
“这个跟你说不清，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文鳖，这下把你难住了吧！你以为幼师是那么好当的，那也得经过师专的培训才行。”
张人健幸灾乐祸地挖苦说，他这时才体会到文军曾跟他说的，跟这女孩在一起，感觉自己特有知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突然，车子的前轮陷在一个雪坑里，可能是张人健光顾得说笑了，没注意路面情况。他怎么弄也无法把车开出去。气得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铁军，你过来！我他妈的陷进坑里了。”
铁军赶紧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也费了牛劲才把车开出来。张人健上车后继续往前开，但心里多少有种不祥的兆头。心里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