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兴渊终于下起了暴雪,气温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温度。
兴北顾窝在寝殿中,正在与佳城一同批阅奏折,两个人其乐融融,气氛更是温馨不已,就连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魏朵朵。
都难得见到了一丝笑容……
“皇后娘娘,这是今日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吧。”锦苑和锦瑟日夜忧心皇后娘娘的身子,特意请旨准许两个人重新入宫伺候皇后娘娘,直到皇后娘娘的病情好转。
两个人的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也费不了两个人多少心思。
现在她们只盼望着皇后娘娘的身子能够快点好起来……
“成日喝这些苦药,连我最爱的糯米团子都不许吃了,还真是苦闷。”魏朵朵抱怨了一句,才终于从被褥中将自己的手抽出,端住药碗。
轻车熟路的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直在批阅奏折的兴北顾这才走过来检查药碗,满足的摸了摸魏朵朵的发丝,“你当初可是答应朕,不许这么早丢下朕的。”
“好好好……”
说完,魏朵朵温柔的目光终于望向那边低着头,一脸认真批阅奏折的佳城,“我总得熬到我的佳城出嫁才行啊。”
算了算日子,再过半年,佳城就要出嫁了。
魏朵朵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不少,身体却不受控制,“咳咳咳——”
兴北顾连忙去拍了拍她的背,“最近咳得愈发厉害了,该让慕清明再给你换一副方子,这么咳……”
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凝视在魏朵朵咳出鲜血的手心上……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锦苑给我拿个帕子擦擦手。”
说道,锦苑拿着帕子上前,仔仔细细给皇后娘娘擦干净了手之后,才悄悄退下,整个过程中,兴北顾未发一言。
“怎么了?”
察觉出兴北顾的不对劲,魏朵朵疑惑地询问道,“哪里不对劲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瞎担心了,慕清明都说我最近的情况不错。”
“嗯,许是朕担心了。”
闻言,兴北顾终于露出了笑意,复又说道:“朕还得去大殿见几个大臣,你和佳城在这儿等朕,可好?”
“哪有什么等不等的,我现在还能下床榻吗?”魏朵朵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身下,已经厚的不得了的棉被,无奈道。
“嗯,乖乖等朕回来。”
撂下一句话,兴北顾脚下如同生风,瞬间消失在寝殿之中,只有刚刚的关门声还在回响。
魏朵朵这才笑了笑,对身边的锦苑和锦瑟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还像从前那般,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啊,皇后娘娘和皇上伉俪情深,奴婢们都羡慕得很呢!”两个人相视一眼,才笑着回答道。
殊不知,兴北顾一踏出寝殿的大门之后,瞬间哽咽!
有才吓得不知所措,只得跟着皇上的脚步,一步步在冰天雪地之中踱步行走,冷风吹得彻骨,也让人瞬间清醒过来。
不知走了多久,兴北顾才淡淡的说道:“有才,传旨。佳城公主与朝晖太子情深意切,择两月后与其成婚。如今兴渊大势已经稳定,佳城公主德才兼备,朕特将兴渊……交到佳城公主手中。”
没想到皇上要他传达这样的旨意,有才瞬间软了膝盖,跪在雪地之中,身后跟着的一旁奴才也纷纷跪地。
“皇上……这旨意,奴才不敢传啊!”
兴北顾怔住,终于转身望着有才,“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回皇上的话,奴才跟着您十几年了……从您回到兴渊就一直是奴才贴身伺候的。”有才毕恭毕敬的回道。
“嗯,这么久了啊……”
兴北顾仰头望着天空,“朕也该兑现当日的承诺了。”
当日,兴北顾的飞鹰就将婚期提前的消息告知了朝景元,书信上却一字未提关于魏朵朵重病一事,朝景元也已经心中有数……
望着书信上的内容,朝景元第一次觉得见字如面,仿佛真的同兴北顾有了情感共鸣。
却是因为她即将离世……
“父皇,这来信上写了什么?”
瞧着朝景元愣神了许久,朝与君才难掩好奇,对父皇说道。
“嗯,没什么。今日起就好好装点一下太子宫殿吧。”他轻声说道,“你与佳城公主的婚期提前,最晚下下个月,你们必然成婚。”
朝与君握住笔的手一顿,难以置信的望着父皇,“可是……佳城还未及笄,如何能成婚?!”
“这不是问题,先过了门,等到及笄之后再行周公之礼即可。”
恐怕……兴北顾担忧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朵朵的身子,怕是撑不过这几个月了。
好想再见她一面。
这是朝景元现在唯一的诉求,可是他抽身乏术,无法只身前往探望朵朵,只能遥遥相望,期盼着能够再有一日重聚。
可惜,果然如魏朵朵那日所言,那一次见面,果然是最后一次了啊……
第二日。
佳城公主与朝晖太子的婚事提前,闹得两国人尽皆知,不少人都有所怨言,觉得佳城公主尚未及笄就出嫁不合规矩。
还有不少人说,两个人的婚约既然是板上钉钉,还是情投意合,这及笄不及笄都是虚礼,不在乎那些……
这些,魏朵朵自然是听不到了。
“你怎么能私自做主将佳城嫁出去呢?”她有些懊恼,“慕清明说我再过十几日就快要下床榻,可以走动了,等到佳城及笄也未尝不可……”
“朵朵。”
兴北顾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朕自然有朕的考量,当初承诺过你的,等佳城出嫁,我们就隐居山林,做一对快活的鸳鸯。”
闻言,魏朵朵怔住,“当……当年的承诺,如今的情况,完全可以不作数的……”
“朕是天子,是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兴北顾目光坚定的看着魏朵朵,“这一次,你就由着朕来安排,好吗?”
魏朵朵无法拒绝,只能默认了兴北顾所做的一切。
而兴北顾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一日见到魏朵朵咳出来的鲜血中,掺杂着一丝黑色的血污,身为习武之人,自然知道黑血的含义。
余毒八成……已入心脏。
想到那种可能性,兴北顾的心再一次疼痛了起来,纠痛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怕朵朵猜到,心神不宁。